男女主角分别是顾承泽薇薇的其他类型小说《替身保姆听见白月光名字那天顾承泽薇薇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作者老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在顾承泽家当保姆的第三年,发现他亡妻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戴着珍珠耳环,和我右耳上的一模一样。那晚他醉醺醺回家,扯着我的领带呢喃:“别走,我不能再失去你。”我流着泪解下围裙:“顾先生,我不是她。”准备离开时,他却在机场追上来。“薇薇!”他红着眼抓住我的手,“这次我不会让你走。”我看着他紧握的手,轻声问:“顾先生,您这次叫的又是谁的名字?”---书房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正午的阳光,只留一缕倔强的金色,斜斜地切过红木地板,落在我的膝盖上。我跪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手中是柔软的麂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书桌底部一道不易察觉的红酒渍——昨天深夜,顾承泽一个人在这里独饮的痕迹。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昂贵的单宁酸涩,混合着旧书的油墨味,沉甸甸地压着。指尖...
《替身保姆听见白月光名字那天顾承泽薇薇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在顾承泽家当保姆的第三年,发现他亡妻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戴着珍珠耳环,和我右耳上的一模一样。
那晚他醉醺醺回家,扯着我的领带呢喃:“别走,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流着泪解下围裙:“顾先生,我不是她。”
准备离开时,他却在机场追上来。
“薇薇!”
他红着眼抓住我的手,“这次我不会让你走。”
我看着他紧握的手,轻声问:“顾先生,您这次叫的又是谁的名字?”
---书房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正午的阳光,只留一缕倔强的金色,斜斜地切过红木地板,落在我的膝盖上。
我跪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手中是柔软的麂皮,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书桌底部一道不易察觉的红酒渍——昨天深夜,顾承泽一个人在这里独饮的痕迹。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昂贵的单宁酸涩,混合着旧书的油墨味,沉甸甸地压着。
指尖忽然触到一个冷硬的小小凸起,嵌在光滑的桌板底部。
我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头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是书桌深处一个隐秘小抽屉的锁舌弹开了。
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一拍。
在顾家三年,这间书房我打理过无数次,从未发现这个机关。
鬼使神差地,我扶着桌沿站起身,目光投向那个悄然滑开的暗格。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机密,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种近乎本能的预感攫住了我。
我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掀开了盒盖。
一张照片静静地躺在里面。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洁白的连衣裙,站在一片开得如火如荼的玫瑰园前,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光。
她笑得温婉,眼神清澈,是那种被时光和宠爱仔细雕琢过的美好。
我的目光像是被烫到,猛地钉在她小巧玲珑的右耳垂上——一枚圆润的、泛着柔和珠光的耳钉。
我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右耳垂。
指尖触到的,是同样温润微凉的珍珠。
一模一样。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沿着脊椎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痛。
这枚耳钉,是顾承泽在我入职顾家第一年的生日时,随意递给我的一个盒子,语气平淡无波:“戴着吧。”
我曾为这
份从未有过的礼物,在深夜的保姆房里,偷偷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心底涌动着隐秘而卑微的欢喜。
原来,那一点点虚幻的光,不过是别人遗留在尘埃里的投影。
三年。
一千多个日夜。
那些他偶尔投来的、让我心跳加速的目光,那些深夜归家时疲惫地接过我手中热茶的瞬间,那些连他本人都可能未曾察觉的、对我煮的醒酒汤味道的熟悉感……无数个细碎的画面此刻翻涌上来,带着尖锐的倒刺,狠狠刮过心脏。
原来所有的“特别”,都只是因为我这张脸,恰好像一个他永远无法放下的影子。
照片上苏薇薇的笑容,温柔得像一把淬毒的刀,无声地剖开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
我猛地将盒子合上,那一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也关上了自己心里某个摇摇欲坠的门。
指尖冰冷,我迅速将盒子塞回暗格,用力推上抽屉,锁舌重新扣合的“咔哒”声,像是给这场荒唐的独角戏敲下的休止符。
傍晚,窗外堆积起铅灰色的云层,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机械地在厨房准备晚餐,切菜的刀落在砧板上,节奏有些凌乱。
那枚珍珠耳钉,像一颗烧红的炭,紧紧贴着我的耳垂,灼得生疼。
终于,我放下刀,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冰冷,摸索到耳后那个小小的搭扣,用力一扯。
细微的痛感传来,那粒小小的珍珠被我攥在手心。
它失去了体温,只剩下冷硬的触感。
我拉开橱柜最角落的抽屉,将它扔了进去,和那些不常用的调料包、备用围裙的纽扣混在一起。
抽屉合上的声音沉闷,隔绝了最后一点微光。
深夜,死寂被一阵粗暴的引擎轰鸣撕裂,紧接着是别墅大门被重重撞开的巨响。
沉重的脚步声踉跄着穿过客厅,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直冲书房的方向而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倒了杯温水,走了过去。
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
昂贵的古董台灯被扫落在地,水晶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顾承泽背对着门,高大的身影陷在宽大的皮椅里,头微微后仰,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扯得松松垮垮。
他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过头。
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猩红的血丝,像困兽般混乱
而焦灼,直直地锁在我脸上。
那目光穿透了我,仿佛在寻找另一个早已消逝的灵魂。
“薇……”他含混地吐出一个音节,又猛地顿住,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像一头失控的猛兽,骤然从椅子里弹起,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几步就跨到了我面前。
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攥住了我系在颈间的围裙系带——那根细细的棉布带子,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我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中的水杯“啪”地摔在地上,温热的水浸湿了地毯。
他沉重的身体随即压了过来,滚烫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
“别走……”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一种溺水者濒死的绝望,“求你……别再离开我……” 他滚烫的手心用力箍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不能再……再失去一次了……”那浓烈的痛苦和绝望像实质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巨大的悲伤猛地冲上喉头,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两滴……无声地砸落在他死死攥着我的、青筋毕露的手背上。
他的身体似乎因为这冰凉的触感而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短暂的、近乎茫然的清明。
“顾先生,” 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在砂纸上磨过,破碎而清晰,“您看清楚……我不是她。”
我抬起另一只没有被禁锢的手,颤抖着,摸索到颈后围裙的结扣,然后,用力一扯。
那条沾着些许水渍、象征着我身份的围裙,无声地滑落在地。
不再看他脸上瞬间僵住的表情,我用力抽回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腕,转身。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地板上,也踏在自己碎裂的心上,走出这间弥漫着他人心碎和浓烈酒气的书房,再也没有回头。
小小的保姆房,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我的行李少得可怜,一个用了多年的旧行李箱就能装下所有的家当。
收拾的过程快得惊人,只有那枚被我丢弃在抽屉角落的珍珠耳钉,在拉开抽屉的瞬间,冰冷地折射出一线微光。
我停顿了半秒
,最终“啪”地一声,用力将抽屉关上,连同那段错位的三年时光,彻底隔绝。
天刚蒙蒙亮,城市还在沉睡。
我拖着行李箱,悄无声息地走出这栋住了三年的、冰冷华丽的别墅大门。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却也带着离别的锋利。
出租车在空旷的街道上疾驰,窗外飞速掠过的街灯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机场巨大的穹顶下,人声开始鼎沸。
我换了登机牌,攥着那张薄薄的、通往陌生城市的机票,走向安检口长长的队伍。
广播里传来柔和的女声,提示着航班信息。
心像是被掏空了一块,风呼呼地往里灌,带来一种麻木的钝痛。
我深吸一口气,将行李箱的拉杆握得更紧,仿佛那是仅存的依靠。
就在快要排到安检口时,身后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呼。
一股强大的、带着剧烈喘息和某种不顾一切的气息猛地袭来!
手腕被一股铁钳般的力量狠狠攥住!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硬生生地将我从向前移动的队伍中拽了出来,行李箱“哐当”一声歪倒在地。
我惊愕地回头,撞进一双赤红的眼眸里。
顾承泽站在我面前。
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急促地喘息,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绝望的狂奔。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不堪,几缕汗湿的发丝狼狈地贴在额角,昂贵的西装外套敞开着,里面的衬衫领口被扯开,露出绷紧的颈线。
他脸上毫无血色,眼底是骇人的猩红,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眼前唯一能抓住的幻影。
机场广播的余音还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嘈杂的人声、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薇薇!”
他嘶吼出声,声音像砂石摩擦,破碎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在空旷的候机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只滚烫的大手更加用力地攥紧我的手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骨头被捏得生疼。
“这次……” 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偏执,“我不会让你走!
绝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围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刺过来,安检口的工作人员也停下了
动作,疑惑地望向这边。
巨大的电子屏上,航班信息无声地滚动着。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如此真实,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眼中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像汹涌的浪潮,几乎要将我吞噬。
然而,比那手腕上的痛楚更尖锐、更冰冷的,是他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薇薇。
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猛地浇下,瞬间冻结了所有混乱的心绪和残存的、不该有的悸动。
所有的挣扎,所有在心底深处翻涌的、被他追来的行为所搅起的波澜,都在这个清晰无比的称呼里,化为死寂的灰烬。
我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被他死死攥住的手腕上。
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此刻却像一副冰冷的镣铐。
再抬起头时,我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彻底熄灭的冰冷。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布满血丝、写满混乱和执拗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足以划破一切的锋利,清晰地问道:“顾先生,” 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您这次……叫的又是谁的名字?”
“薇薇!”
顾承泽嘶吼出的名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早已麻木的心口。
机场巨大的穹顶下,回声嗡嗡作响,引来更多探究的目光。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仿佛我真的是那个他拼尽全力也要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苏薇薇。
<“顾先生,”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像结了冰的湖面,清晰地回荡在我们之间这寸绝望的距离里,“您这次,叫的又是谁的名字?”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顾承泽脸上。
他眼底的疯狂和执拗猛地一滞,像是高速运转的机器被强行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赤红的瞳孔里,翻涌的浓烈情绪骤然凝固,然后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茫然和某种猝不及防的剧痛。
他高大的身躯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抓住我的那只手,力道竟不自知地松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我猛地抽回手,动作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手腕上清晰的指痕红得刺眼,皮肤被摩擦得火辣辣地疼。
这疼
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弯腰,扶起刚才被他拽倒的行李箱,拉杆冰冷的触感传递到掌心。
“林晚。”
我的声音不高,却足够穿透他混乱的意识,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疲惫,“我叫林晚。
不是苏薇薇。”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像是在进行一场迟到了三年的身份确认。
说完,我不再看他,拉着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通道。
脊背挺得笔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支撑这副摇摇欲坠的躯壳。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像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我的背上,灼热、混乱,带着濒死般的绝望。
但我没有回头。
一次也没有。
过了安检,广播里已经在温柔地催促我的航班登机。
巨大的落地窗外,属于顾承泽的那架私人飞机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的专属停机坪上,流线型的机身反射着清晨冰冷的光,那是另一个世界的符号,与我无关。
我捏紧登机牌,指尖用力到泛白,走向廊桥。
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中,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不是因为留恋,而是因为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机舱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那个世界所有的喧嚣和混乱。
我找到自己的位置,靠窗。
当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机身开始滑行、加速,最终挣脱地心引力冲向灰蒙蒙的天空时,我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舷窗上。
窗外,S城熟悉的轮廓在云层下迅速缩小、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眼角干涩,没有一滴泪。
心口那块被掏空的地方,灌满了三万英尺高空的冷风,呼啸着,带来一片空茫的钝痛。
再见,顾先生。
再见,那个叫林晚的、可笑的影子。
三年,足够一座城市改变许多陌生的角落,也足够让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长出粗糙的痂壳。
我落脚在一个遥远的海滨小城。
这里没有S城那种令人窒息的繁华和快节奏,只有咸湿的海风,缓慢流淌的时光,以及一张张与我无关、却也因此显得格外轻松的面孔。
我用这三年来在顾家攒下的、数额远超普通保姆的薪水,盘下了一间小小的临街铺面。
店面不大,刷着温暖的鹅黄色墙漆,门口挂着一个原木招牌,上面是我自己用蓝色油漆写的几个笨拙却认真的字——“晚风手作
”。
店里主要卖些手工编织的杯垫、小玩偶,还有我自己烧制的、形态朴拙却充满生气的陶器——大多是憨态可掬的多肉小花盆。
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手指在毛线、陶泥间忙碌,心绪也渐渐沉淀下来。
顾承泽,苏薇薇,那场荒唐的替身闹剧,像上辈子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被海风渐渐吹散,只剩下一些模糊的、不再引起波澜的碎片。
直到那个深秋的傍晚。
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正在柜台后埋头给一个新烧好的小陶罐上釉,门上的风铃突然“叮铃”一声脆响。
“欢迎光临。”
我习惯性地抬起头,脸上挂着待客的温和笑意。
下一秒,那笑意如同被瞬间冻结,僵在脸上。
血液似乎也在同一刻停止了流动。
门口站着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质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身形依旧高大挺拔,却比记忆中清减了许多。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礁石,挡住了门外大半的光线,也带来了S城那种久违的、沉重的压迫感。
是顾承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店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小小的店面,直直地落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疲惫、风尘仆仆、某种沉淀后的沉郁,以及……一种我无法解读、也不想解读的深切。
他就那样看着我,没有说话,仿佛跨越千山万水,只为确认眼前这个围着沾满陶土围裙、头发随意挽起的女人,是否真实存在。
心口那块早已结痂的地方,猛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闷痛。
我捏着釉笔的手指骤然收紧,指尖冰凉。
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短暂的死寂被打破。
顾承泽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柜台走来。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心弦上。
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雪松与烟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强势地侵入我的空间,瞬间唤醒了无数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
他最终停在柜台前,隔着那方小小的台面。
距离很近,近得我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看清他眉宇间刻
下的、比三年前更深沉的纹路。
他瘦了,下颌线条更加凌厉,整个人像一把淬炼过度的刀,散发着一种沉静而锐利的疲惫。
“林晚。”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粝的砂纸狠狠打磨过,带着长途跋涉后的干涩,却清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不是“薇薇”。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清晰地吐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砸在我心口。
我握着釉笔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一小滴蓝色的釉料滴落在工作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空气再次陷入粘稠的沉默。
海风卷着落叶拍打着玻璃门,发出单调的声响。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沉默,目光缓缓扫过店里那些色彩温暖的手工制品,最后,落在了我身后货架最顶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静静地放着一个极其普通的、巴掌大小的白瓷花盆。
盆里没有种花,只填满了普通的沙土。
而在沙土的中央,一点极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薄荷绿,正怯生生地探出头来——是当年我从顾家带走的、那盆被我养得半死不活的薄荷,在濒临枯萎时被我掐下的一小段嫩茎,随手插在了这个花盆里,近乎遗弃。
三年了,它竟然在无人照看的角落里,挣扎着活了下来,甚至冒出了这微不足道却顽强的新芽。
顾承泽的目光,就胶着在那一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绿色上,久久没有移开。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仿佛透过那点微不足道的生机,看到了某些遥远而沉重的东西,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和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它……”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更加沙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目光终于从那点绿色移开,重新落回我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审视,“它还在。”
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仿佛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不是质问,不是指责,更像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确认。
我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个小花盆,看向那点几乎被遗忘的、脆弱的新绿。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
这算什么?
他千里迢迢找来,就是为了确认一株他亡妻喜欢的、却被我这个替身养得半死的薄荷,是否还苟延残喘?
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愤怒、
被当作影子愚弄的屈辱,在这一刻,被他这句指向不明的“它还在”彻底点燃。
那层用三年时光辛苦筑起的平静外壳,“啪”地一声碎裂开来。
“顾先生,” 我猛地抬起头,迎上他深沉的目光,声音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只剩下尖锐的冰棱,每一个字都淬着冷意,“您千里迢迢找到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盆您亡妻喜欢的薄荷,有没有死透吗?”
我将“亡妻”两个字咬得极重,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他,也刺向那个被当作替代品的、可悲的自己。
“还是说,”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眼神里充满了冰冷的嘲弄,“您又在透过这盆草,看着谁的影子?”
话音落下,店里陷入一片死寂。
窗外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
顾承泽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仿佛我刚刚那句话不是质问,而是直接捅穿了他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他眼底翻涌的痛楚瞬间变得极其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轰然崩塌。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是承受不住这尖锐的指控带来的重量,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住柜台边缘来稳住自己。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柜台时,他的动作却猛地僵在半空。
他的视线,被柜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牢牢吸住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圆润的、泛着柔和珠光的物件——一枚珍珠耳钉。
是我刚才低头工作时,不小心从工作台边缘碰落的。
它孤零零地躺在那儿,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温润而冷漠的光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顾承泽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上。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痛苦、疲惫、震惊、甚至是刚才被我刺伤后的狼狈,都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空白。
那是一种被巨大的、无可辩驳的证据迎面击中要害的空白。
像是长久以来精心构筑的堡垒,在绝对的真实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他像是被那枚珍珠钉在了原地,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
只有那双死死盯着珍珠耳钉的眼睛,瞳孔深处,风暴在无声地酝酿、爆发。
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底那片深不
见底的寒潭里,彻底碎裂了,沉没了。
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顾承泽盯着它,视线仿佛穿透了它温润的光泽,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混乱的机场。
那时,他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抓住她,嘶吼着“薇薇”。
而她,就是像现在这样,用那双平静到近乎死寂的眼睛看着他,问:“顾先生,您这次叫的又是谁的名字?”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她用力抽回手,转身,决绝地消失在安检口的人流中。
混乱中,似乎有什么小小的、闪着微光的东西,从她身上掉落,在地面滚了几圈,消失不见。
当时的他,被巨大的恐慌和绝望攫住,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那是什么。
原来……是它。
原来,她早已将它丢弃。
就在他一遍遍透过她,呼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就在他用亡妻的遗物,作为礼物,残忍地烙印在她身上,提醒她只是个拙劣的替代品时。
“呵……” 一声极轻、极哑,仿佛从破碎的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气音,从他毫无血色的唇间逸出。
那不是笑,是濒死的哀鸣,是信仰崩塌时发出的最后声响。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濒死的蝶翼。
高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微微佝偻下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大的重量压垮。
他撑在柜台边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死寂的青白,手背上绷起道道狰狞的青筋,细微地颤抖着。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那最后一丝强撑的、属于顾承泽的冷硬外壳彻底剥落,露出了从未示于人前的、一片狼藉的内里。
那里面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纯粹的狼狈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痛楚。
他不再看我,目光死死锁着那枚小小的珍珠耳钉,仿佛那是烧红的烙铁,是审判他的罪证。
“对…对不起……” 声音艰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这迟来了三年、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没有辩解,没有借口,只有最直接、最彻底的认罪。
我的指尖在围裙下冰凉一片。
看着他此刻的狼狈和痛苦,心底深处那点可悲的恨意,竟奇异地没有翻涌上来,反而被一种更庞大、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