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崇山沈知宜的其他类型小说《还杀沈崇山沈知宜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简舒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嫡母病逝后,父亲将外室柳氏扶正。她带来的庶妹抢走我的婚事,调换我的汤药。柳氏擅香道,用秘制合香慢慢毁我容貌。我佯装不知,夜夜翻查母亲遗下的香谱。及笄礼上,柳氏含笑为我焚上“贺寿香”。青烟袅袅中,庶妹突然抓烂了自己的脸。“母亲给我的香……有问题!”满座哗然时,我点燃亲手调制的返魂香。清冽冷香中,柳氏当年毒害嫡母的私语响彻厅堂。父亲跌坐在地,柳氏尖叫着扑向香炉。我静静看着火舌舔舐她华美的衣袖。“这香,名唤‘还施’。”-------金猊香炉里最后一点沉香屑,终于耗尽了余温。那缕曾缠绵盘旋的淡青色烟痕,无声无息地散入佛堂清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只余下冰冷的铜兽,空洞地张着嘴,对着满室肃穆的金身佛像。檀香的气息厚重而沉闷,压得人胸口发慌...
《还杀沈崇山沈知宜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嫡母病逝后,父亲将外室柳氏扶正。
她带来的庶妹抢走我的婚事,调换我的汤药。
柳氏擅香道,用秘制合香慢慢毁我容貌。
我佯装不知,夜夜翻查母亲遗下的香谱。
及笄礼上,柳氏含笑为我焚上“贺寿香”。
青烟袅袅中,庶妹突然抓烂了自己的脸。
“母亲给我的香……有问题!”
满座哗然时,我点燃亲手调制的返魂香。
清冽冷香中,柳氏当年毒害嫡母的私语响彻厅堂。
父亲跌坐在地,柳氏尖叫着扑向香炉。
我静静看着火舌舔舐她华美的衣袖。
“这香,名唤‘还施’。”
-------金猊香炉里最后一点沉香屑,终于耗尽了余温。
那缕曾缠绵盘旋的淡青色烟痕,无声无息地散入佛堂清冷的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余下冰冷的铜兽,空洞地张着嘴,对着满室肃穆的金身佛像。
檀香的气息厚重而沉闷,压得人胸口发慌。
我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膝盖早已由刺痛转为麻木。
眼前是母亲沈氏——曾经的靖安侯夫人——那尊簇新的长生牌位,乌木底子,金字冰冷,像一块沉重的石碑,压在这佛堂最不起眼的角落。
父亲沈崇山的命令,嫡母新丧,合府茹素祈福七七四十九日。
可这四十九日里,真正跪满时辰的,似乎只有我这没了倚仗的孤女。
一丝极淡、却极霸道的苏合香气,混着脂粉的甜腻,悄然飘入沉闷的佛堂。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来了。
“阿姐,”一个刻意放得柔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还在为母亲祈福呢?
真是孝心可嘉。”
我的庶妹,柳氏带来的女儿沈知宜,莲步轻移,停在我身侧。
她今日穿着一身娇嫩的杏子红织锦袄裙,裙摆上细细密密绣着缠枝西番莲,用的是顶好的苏绣,在略显昏暗的佛堂里也闪着珠光。
腕上一只水头极足的翡翠镯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荡。
她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母亲的牌位,没有丝毫停留,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不屑和居高临下的怜悯。
“父亲说了,心意到了就好。”
她微微俯身,声音压得低了些,只够我一人听清,“姐姐身子骨弱,可别真跪出什么毛病来,倒叫父亲心疼。
毕竟……”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笑意
,“下月初六,便是妹妹我的好日子了。
姐姐若病倒了,岂不是少个人替我高兴?”
下月初六。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轻轻扎在我心口上。
那本该是我的婚期。
与已故威远将军嫡子陈瑜的婚约,是母亲沈氏还在世时,两家夫人指着腹中胎儿定下的。
青梅竹马的情谊,京中谁人不知?
可母亲棺椁刚刚入土不过百日,父亲便以“嫡母新丧,长女守孝三年恐误婚期”为由,竟请动了陈家长辈,将婚约转到了沈知宜头上!
守孝?
何其可笑!
母亲的百日热孝刚过,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将柳氏扶了正,将沈知宜的名字堂堂正正写进了族谱。
那时节,满府的素白尚未撤尽,新夫人的红绸与庶妹的嫁衣便已开始筹备了。
这“守孝”二字,不过是父亲用来堵天下悠悠之口、成全他新欢爱女的遮羞布罢了。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疼痛尖锐,让我混沌的头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寒意,声音低哑,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恭喜妹妹。”
沈知宜似乎没料到我这般平静,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随即又绽开更明媚的笑容,像一朵精心培育、急于炫耀的芍药。
“姐姐想开就好。
陈公子那样的人物,姐姐如今这身份……确实是有些不般配了。”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身上半旧的素白孝服,“姐姐还是安心在佛前为母亲尽孝吧,妹妹还要去锦绣坊试嫁衣呢。”
她带着那阵浓郁的苏合香气,像一阵裹挟着脂粉的风,旋出了佛堂。
空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沉,更冷。
只有长生牌位上冰冷的金字,无声地映着我苍白的脸。
母亲缠绵病榻时的憔悴面容,父亲看向柳氏时毫不掩饰的温柔,沈知宜戴上原本属于我的赤金点翠衔珠凤钗时那刺眼的笑容……一幕幕在眼前交叠闪现。
心口那股压抑了太久的浊气,如同被强行摁入深渊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我下意识地掩口闷咳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倾伏。
“小姐!”
守在门外的丫鬟拂雪疾步冲进来,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清瘦却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我,焦急地拍抚我的后背。
待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稍稍平复,她已
迅速从袖中摸出一个温润的白玉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深褐色的药丸,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唇边。
“快,小姐,含一颗。”
那枚深褐色的药丸,躺在拂雪掌心温润的白玉小瓶里,像一颗凝固的、不祥的瞳仁。
它是柳氏扶正后不久,在一个阳光过分明媚的午后,亲自送到听雪轩来的。
彼时,她一身簇新的苏绣锦缎,鬓边簪着新打的赤金步摇,环佩叮咚,笑容温婉得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却带着一股子沁骨的寒意。
“微姐儿,”她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却像滑腻的蛇,在我苍白的面孔和简陋的居所间逡巡,“你母亲去得早,留下你身子骨这般弱,姨娘瞧着实在心疼。
这不,特意请了京中最负盛名的济世堂老供奉,为你量身调制了这养身丸药。
专治你这缠绵不去的咳疾,最是益气补虚的。”
她将那装着药丸的精致描金小匣推到我面前,檀木的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浓烈的苏合香,霸道地侵入鼻腔。
匣内铺着柔软的猩红丝绒,衬得那几十颗深褐色药丸愈发诡异。
我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药丸上。
它们浑圆,表面光滑,在丝绒的映衬下,泛着一层微弱的、油腻的光泽,像是某种深藏地底的异虫之卵。
柳氏殷切地看着我,那目光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猎物落网的期待。
“姨娘费心了。”
我声音低哑,带着病中的虚弱,顺从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药丸冰冷光滑的表面。
拂雪站在我身后,呼吸微微一滞,我能感觉到她绷紧的肩线。
柳氏笑意更深,亲自拈起一颗,递到我唇边:“好孩子,快试试。
这药金贵,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每日早晚各服一粒,姨娘会派人按时送汤药来,须得按时服用才好得快。”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那抹粉色在药丸的深褐映衬下,刺眼得如同血痕。
我没有丝毫犹豫,启唇含住了那颗药丸。
舌尖甫一触及,一股极其浓烈霸道的苦涩便轰然炸开,瞬间席卷了整个口腔,刺得舌根发麻。
但这苦涩并非纯粹,仿佛被一层厚重的、令人作呕的甜腻紧紧包裹着、渗透着。
那甜腻感极其怪异,不似蜂蜜的清甜,也不似饴糖的醇厚,倒像是腐败的果子在湿热
沼泽里发酵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子闷人的、死气沉沉的黏稠感。
它黏附在舌苔上,顽固地向下滑去,顺着喉咙一路留下一条令人窒息的不适轨迹。
药丸在口中缓慢融化,那怪异的甜腻与苦涩交织,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强忍着翻涌的呕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将它咽下。
几乎是立刻,一股暖意,或者说是一种麻痹般的松弛感,从胸腹之间弥漫开来。
那日夜纠缠、撕心裂肺的咳喘,竟真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捺下去,胸口那沉重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的憋闷感,也奇异地松快了些许,带来一种短暂而虚假的安宁。
“如何?
可好些了?”
柳氏紧盯着我的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微微颔首,掩住眼底深处的冰冷:“谢姨娘,胸口……松快了些。”
那松快感像一层薄纱,掩盖着内里被毒物侵蚀的真相。
拂雪立刻端来一盏温热的清水,素白的瓷盏递到我唇边。
我小口啜饮着,清凉的水流冲刷过被那怪味蹂躏过的喉咙,带走些许黏腻,也像一场微雨,暂时浇熄了心口翻腾的灼热恨意,让混乱惊悸的思绪得以沉淀出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
“小姐……”待柳氏带着那令人窒息的香风满意离去,拂雪才敢上前,她看着我愈发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的脸,眼中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和愤懑。
她接过我手中的空盏,指尖微微发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药……奴婢总觉得气味不大对劲。
方才您含药时,那股子甜腻气……透着一股邪性!
奴婢闻着心头发慌。”
她顿了顿,眼圈瞬间泛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痛心又恐惧的事情,声音哽咽起来,“您这咳疾,以前夫人……夫人在时,请的大夫开的药,从未有过这般怪异的味道!
夫人她……” 话未说完,她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仿佛触碰到了不可言说的禁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肯落下。
我靠在拂雪瘦弱却异常坚定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佛堂冰冷的空气、柳氏伪善的笑容、药丸诡异的甜苦、母亲牌位上冰冷的金字……无数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旋转、撞击。
心
口深处,那股被强行压抑的浊气再次翻腾咆哮,如同被囚禁在深渊的凶兽,带着焚毁一切的恨意,一次次撞击着理智的堤岸。
喉头腥甜翻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着听雪轩特有的、清冷萧瑟的竹叶气息,混合着拂雪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像一根冰冷的银针,刺入沸腾的识海。
再睁眼时,眸中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已平息,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万籁俱寂的寒潭。
所有的情绪都被冰封在最深处,只余下沉寂的、近乎死水的表面。
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拂雪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背。
她的手很凉,带着薄茧,那是常年劳作的印记,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握住的、真实的温暖。
“无妨。”
我的声音低微,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重量,试图安抚她紧绷的神经,也像是对自己立下的无声誓言。
“都无妨。”
我重复着,目光投向窗外。
暮色四合,佛堂的方向,隐约传来沉闷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心上,也敲在这寂静得令人窒息的院落里。
“拂雪,”我借着她搀扶的力道,缓缓站直身体,那虚假的药效带来的短暂松快感正在迅速消退,深重的疲惫和冰冷的寒意重新包裹上来,“扶我回去。”
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那只残留着药味的描金小匣,眼底的寒潭深处,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冰棱碎裂,“今日的经文……也诵得差不多了。”
那“诵得差不多了”几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像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冰冷的涟漪。
诵的是超度的经文,念的是慈悲的佛号,心中翻涌的,却是复仇的业火与勘破阴谋的冷光。
这佛堂的蒲团,跪的是孝心,祭奠的是亡母,却也是我窥见深渊、磨砺心志的修罗场。
今日的经文已尽,而真正的较量,不过刚刚掀开帷幕的一角。
回到我那偏僻冷寂的听雪轩,天色已完全暗沉下来。
院中几竿瘦竹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更添几分孤清。
拂雪服侍我用了些清粥小菜,又将那温在炉上的、散发着一股浓重药味的汤盅端了上来。
黑褐色的药汁在烛光下泛着浑浊的光,那股熟悉的甜腻气息混杂在药味里,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小姐,药好了。”
拂雪的声音带着犹豫。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
待她转身去收拾碗筷的间隙,我迅速起身,端起那盅药,走到临窗的书案旁。
案上放着一盆母亲生前最爱的素心兰,此刻叶片有些蔫蔫的。
我神色平静地将大半盅药汁,缓缓倾入了花盆的泥土里。
浓黑的药汁迅速渗入土中,只留下深色的湿痕和更浓郁的怪味。
“小姐!”
拂雪转身看到这一幕,惊得低呼出声,几步抢上前,想阻止又不敢,急得脸色发白,“您这是做什么?
这药……这药是夫人吩咐每日必须看着您喝下的!
若是被那边知道了……知道了又如何?”
我放下空了大半的汤盅,声音淡漠,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母亲当年,不也是每日喝着‘良药’么?”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扎得拂雪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
我走到多宝格前,在最底下一层,摸索到一个不起眼的榫卯暗扣,轻轻一按。
格板无声地滑开一小截,露出里面一个尺余长的紫檀木匣。
匣子古朴沉静,没有任何纹饰,只在锁扣处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篆体“香”字。
这是母亲沈氏留下的唯一遗物,她临终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惧与不甘,用尽最后气力将这个匣子塞进我怀里,只反复嗫嚅着:“香……小心……香……”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按在那紫檀木匣冰冷的暗扣上。
只听一声细微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如同尘封多年的心弦被悄然拨动。
匣盖无声滑开,预想中珠光宝气、金玉满堂的景象并未出现。
匣内衬着褪色的暗红丝绒,小心翼翼地承托着几册书——边角磨损得厉害,书页泛着岁月沉淀的深黄,甚至有些地方已显出脆弱的裂纹。
封面上,一行娟秀却略显稚嫩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沈氏香谱》。
字迹熟悉得令人心尖发酸,那是母亲闺阁时期的手笔。
旁边,一个更小的、同样古旧的锦囊静静躺着,里面装着几个手指粗细、釉色各异的小瓷瓶,触手冰凉。
这便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没
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没有象征身份的田契,只有这些看似寻常的书册和小瓶。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最上面那本《香谱》,捧在手中。
书页边缘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昭示着它曾被无数次翻阅。
一股极其独特的、混合着清雅墨香与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旧纸特有的微酸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瞬间刺穿了记忆的屏障——是母亲倚在窗边软榻上,午后阳光斜斜照进来,她慵懒地翻着书页时,周身萦绕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母亲林沅,出身江南富商之家。
外祖父林老爷经营着数家绸缎庄和钱庄票号,虽非簪缨世族,却也富甲一方,是名副其实的豪商巨贾。
母亲作为唯一的嫡女,自幼锦衣玉食,备受宠爱。
她的嫁妆之丰厚,当年抬进靖安侯府时,曾引得半个京城侧目。
这《沈氏香谱》,便是那琳琅满目嫁妆中的一件。
据母亲偶尔提起,这香谱并非林家祖传,而是外祖父听闻女儿素爱清雅香气,特意重金从一位落魄的世家旧藏中寻来,当作添妆之物,只为博女儿一笑,增添些闺阁雅趣。
它更像是一件精致的玩物,一件压箱底的念想,与那些璀璨夺目的金银头面、绫罗绸缎并无本质区别。
母亲确实爱香,闲暇时也常焚香抚琴,或调制些简单的香囊香丸分赠亲友。
她调制的香,多以清雅怡人、安神助眠为主,如清甜的梨香、温润的梅香、淡雅的兰香,如同她的人一般,温柔娴静,不喜浓烈霸道之物。
她醉心于香气带来的愉悦和宁静,将香道视为闺中消遣、陶冶性情的雅事,从未深究过其中那些晦涩的药理、复杂的配伍,更遑论去触碰那隐藏在芬芳之下的、足以致命的禁忌篇章。
她对这香谱的态度,更像是在欣赏一本记录着美好气息的诗集,而非钻研一门深奥危险的技艺。
因此,她虽拥有这记载着无数秘辛的宝典,却只停留在“知其然”的层面,从未想过要“知其所以然”,更不会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人心,将香道用于害人之途。
我翻开香谱,指尖带着近乎虔诚的眷恋,轻轻抚过母亲娟秀的字迹。
那些墨迹,有些是香谱原主人的记录,有些则是母亲少女时留下的批注或心得,字里行间还能窥见她当年的天真
与兴致。
比如在某味“鹅梨帐中香”旁,她用小字写着:“此香清甜,最宜春夜,配新裁的绿罗裙极好。”
或是“瑞脑香”下标注:“爹爹不喜此味过浓,下次减半。”
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琐碎记录,曾让年幼的我翻看时只觉得枯燥乏味,远不如那些香方本身描述的旖旎香气吸引人。
然而此刻,在听雪轩摇曳昏黄的烛火下,在柳氏那甜腻毒药日夜侵蚀的阴影中,那些曾经被年幼的我视作无趣旁白的文字,仿佛被注入了阴冷的生命,每一个字都变得惊心动魄,带着血色的回响!
我急切地、近乎粗暴地翻动着泛黄脆弱的书页,目光如鹰隼般掠过那些记载着繁花似锦、瑞脑金兽的寻常香方,直刺向卷末最深、最隐秘的篇章——“相克篇”、“禁忌篇”。
纸张因急促的翻动发出细微的悲鸣。
终于,我的目光死死钉在记载着“引梦香”与“醉神草”的一页上!
“引梦香”,主料取自异域一种名为“迷迭梦”的花蕊,其香馥郁甜腻,有安神助眠之效,然性属阴,易引它物入髓……“醉神草”,生于阴湿腐地,其根汁无色无味,性极阴寒沉滞……旁边,一行朱砂小字批注,笔迹古奥,显然出自香谱原主,字字如刀,刻入眼底:“此二物,气味相引,如影随形。
若单用其一,或为良药,或为微毒。
然若二者同存,引梦为引,醉神为刃,引其毒入髓,久服则伤神损智,气血凝滞,经络淤塞,渐蚀肌骨!
尤损女子容颜,初现晦暗,终至枯槁溃败,形销骨立,药石罔救!
慎之!
慎之!”
“气味相引,久服伤神,渐蚀肌骨……” 我无声地默念着这十二个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带着冰棱的巨石,狠狠砸落在心湖之上,激起滔天的、冰冷的巨浪!
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又在下一刻被一股名为“真相”的烈焰烧得沸腾!
指尖冰凉,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几乎要拿不住那薄薄的书页。
<柳氏擅香道!
这是阖府皆知的事情!
她并非出身名门,却凭着一手调香的本事,在父亲面前得尽了脸面。
她调制的香品,无论是父亲书房常燃的“松涛凝神香”,还是她自己惯用的那浓烈霸道的“苏
合欢情香”,都让父亲赞不绝口,称其“别具匠心”、“韵味独特”。
父亲曾不止一次在母亲面前夸赞柳氏“兰心蕙质”,言语间对母亲只爱摆弄些“女儿家的清浅玩意儿”似有微词。
我每日被迫服下的丸药和汤剂里,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它霸道地掩盖了药材本身的苦涩,像一层华丽而肮脏的糖衣!
沈知宜身上那浓烈得刺鼻、仿佛要将人熏晕过去的苏合香气……那是柳氏精心为她调制的“标志”,彰显着她们母女如今在府中的地位。
还有……还有母亲缠绵病榻的最后那些日子!
柳氏总是“贴心”地亲自送来她亲手调制的“安息香”,说是能“宁神助眠,缓解病痛”。
母亲那时已虚弱不堪,对柳氏的“好意”无力推拒,也或许……从未想过要推拒。
那香炉日日夜夜在母亲房中燃着,甜腻的香气与药味混合,终日不散……而母亲的病体,就在那看似安宁的甜香中,一日日衰败下去,容颜迅速凋零,精神也日渐恍惚……无数散落的、带着诡异甜香的碎片——丸药的甜、汤剂的甜、沈知宜身上苏合的甜、母亲病榻前安息香的甜——此刻,被香谱上这冰冷刺骨、带着血腥味的墨字猛地串联起来!
像一条无形的、淬毒的锁链,环环相扣,首尾相连,最终清晰地、残酷地勾勒出一幅令人窒息的真相轮廓!
柳氏!
是她!
她深谙香道药理,远比母亲这个将香谱当闲书看的闺阁女子精通百倍!
她洞悉了“引梦”与“醉神”这阴毒相生的秘密!
她利用母亲病中需要安神的机会,以“安息香”的名义,将“引梦香”送入母亲房中,日夜焚燃,无声无息地侵入母亲的肌体。
同时,她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无色无味的“醉神草”根汁,混入了母亲每日服用的汤药之中!
两相引动,互为表里,如同最阴险的刺客,里应外合,一点点蚕食着母亲的生命力,摧毁着她的容颜与健康!
母亲至死,恐怕都未曾想过,她每日闻着的“安神香”,喝着的“治病药”,正是将她推向死亡深渊的毒刃!
她空有记载着真相的《沈氏香谱》,却因视香道为消遣雅趣,从未深入钻研过那些阴暗的禁忌,更不曾以最大的
恶意去提防身边“温柔体贴”的柳姨娘,最终……死于自己嫁妆中这本被束之高阁的宝典所记载的阴毒伎俩!
而现在……柳氏将这如出一辙的、恶毒到令人发指的伎俩,用在了我的身上!
那每日必服的甜腻丸药和汤剂……就是新的“醉神草”!
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如同当年对母亲那样,点燃那味能彻底引爆我体内毒素的“引香”!
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沉入万丈冰窟!
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冻得麻木。
烛火在我眼中疯狂跳跃,映照着书页上那“渐蚀肌骨”的字样,也映照出铜镜中自己日渐憔悴、暗沉无光的脸。
恐惧、愤怒、滔天的恨意,还有一丝彻骨的悲凉……如同汹涌的暗流,在冰封的表象下疯狂冲撞!
母亲……她不是死于天命,不是亡于病魔,她是被这以香为刃、精心编织的毒网,活活绞杀!
而这本无意中成为她催命符的香谱,如今,成了我窥破阴谋、握在手中唯一的武器。
“拂雪,”我唤过心腹丫鬟,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有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
拂雪立刻肃容跪下:“小姐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明日,你去外城‘回春堂’,找坐堂的孙老大夫。”
我取出一枚贴身藏着的、母亲留下的素银簪子,簪头是一朵精巧的玉兰花苞,“拿这个给他看,告诉他,我想知道……”我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化作耳语,“我每日服的丸药和汤剂里,除了明面上的药材,还有什么别的‘好东西’。
还有,查一查,醉神草的根汁,若长期混于饮食,会如何?”
拂雪接过簪子,紧紧攥在手心,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小姐放心,奴婢明白!”
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像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
我依旧每日去佛堂,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对着母亲冰冷的牌位。
父亲沈崇山来过一次,穿着簇新的宝蓝锦袍,腰间玉佩叮当。
他站在佛堂门口,目光扫过我素淡的身影,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带着一种近乎厌烦的疏离。
“身子不好就少跪些。”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关切,更像是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例行公事,“你柳姨也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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