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里发酵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子闷人的、死气沉沉的黏稠感。
它黏附在舌苔上,顽固地向下滑去,顺着喉咙一路留下一条令人窒息的不适轨迹。
药丸在口中缓慢融化,那怪异的甜腻与苦涩交织,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强忍着翻涌的呕意,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将它咽下。
几乎是立刻,一股暖意,或者说是一种麻痹般的松弛感,从胸腹之间弥漫开来。
那日夜纠缠、撕心裂肺的咳喘,竟真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按捺下去,胸口那沉重的、仿佛压着千斤巨石的憋闷感,也奇异地松快了些许,带来一种短暂而虚假的安宁。
“如何?
可好些了?”
柳氏紧盯着我的脸,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微微颔首,掩住眼底深处的冰冷:“谢姨娘,胸口……松快了些。”
那松快感像一层薄纱,掩盖着内里被毒物侵蚀的真相。
拂雪立刻端来一盏温热的清水,素白的瓷盏递到我唇边。
我小口啜饮着,清凉的水流冲刷过被那怪味蹂躏过的喉咙,带走些许黏腻,也像一场微雨,暂时浇熄了心口翻腾的灼热恨意,让混乱惊悸的思绪得以沉淀出一丝摇摇欲坠的清明。
“小姐……”待柳氏带着那令人窒息的香风满意离去,拂雪才敢上前,她看着我愈发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的脸,眼中盛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忧虑和愤懑。
她接过我手中的空盏,指尖微微发凉,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这药……奴婢总觉得气味不大对劲。
方才您含药时,那股子甜腻气……透着一股邪性!
奴婢闻着心头发慌。”
她顿了顿,眼圈瞬间泛红,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痛心又恐惧的事情,声音哽咽起来,“您这咳疾,以前夫人……夫人在时,请的大夫开的药,从未有过这般怪异的味道!
夫人她……” 话未说完,她猛地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仿佛触碰到了不可言说的禁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肯落下。
我靠在拂雪瘦弱却异常坚定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佛堂冰冷的空气、柳氏伪善的笑容、药丸诡异的甜苦、母亲牌位上冰冷的金字……无数碎片在黑暗中疯狂旋转、撞击。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