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药好了。”
拂雪的声音带着犹豫。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
待她转身去收拾碗筷的间隙,我迅速起身,端起那盅药,走到临窗的书案旁。
案上放着一盆母亲生前最爱的素心兰,此刻叶片有些蔫蔫的。
我神色平静地将大半盅药汁,缓缓倾入了花盆的泥土里。
浓黑的药汁迅速渗入土中,只留下深色的湿痕和更浓郁的怪味。
“小姐!”
拂雪转身看到这一幕,惊得低呼出声,几步抢上前,想阻止又不敢,急得脸色发白,“您这是做什么?
这药……这药是夫人吩咐每日必须看着您喝下的!
若是被那边知道了……知道了又如何?”
我放下空了大半的汤盅,声音淡漠,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母亲当年,不也是每日喝着‘良药’么?”
最后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像淬了毒的冰凌,扎得拂雪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脸色由白转青,眼中充满了惊骇和愤怒。
我走到多宝格前,在最底下一层,摸索到一个不起眼的榫卯暗扣,轻轻一按。
格板无声地滑开一小截,露出里面一个尺余长的紫檀木匣。
匣子古朴沉静,没有任何纹饰,只在锁扣处镶嵌着一小块温润的羊脂白玉,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篆体“香”字。
这是母亲沈氏留下的唯一遗物,她临终前,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我的手,浑浊的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忧惧与不甘,用尽最后气力将这个匣子塞进我怀里,只反复嗫嚅着:“香……小心……香……”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按在那紫檀木匣冰冷的暗扣上。
只听一声细微几不可闻的“咔哒”轻响,如同尘封多年的心弦被悄然拨动。
匣盖无声滑开,预想中珠光宝气、金玉满堂的景象并未出现。
匣内衬着褪色的暗红丝绒,小心翼翼地承托着几册书——边角磨损得厉害,书页泛着岁月沉淀的深黄,甚至有些地方已显出脆弱的裂纹。
封面上,一行娟秀却略显稚嫩的簪花小楷映入眼帘:《沈氏香谱》。
字迹熟悉得令人心尖发酸,那是母亲闺阁时期的手笔。
旁边,一个更小的、同样古旧的锦囊静静躺着,里面装着几个手指粗细、釉色各异的小瓷瓶,触手冰凉。
这便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