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价值连城的珠宝,没有象征身份的田契,只有这些看似寻常的书册和小瓶。
我小心翼翼地取出最上面那本《香谱》,捧在手中。
书页边缘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昭示着它曾被无数次翻阅。
一股极其独特的、混合着清雅墨香与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旧纸特有的微酸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瞬间刺穿了记忆的屏障——是母亲倚在窗边软榻上,午后阳光斜斜照进来,她慵懒地翻着书页时,周身萦绕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母亲林沅,出身江南富商之家。
外祖父林老爷经营着数家绸缎庄和钱庄票号,虽非簪缨世族,却也富甲一方,是名副其实的豪商巨贾。
母亲作为唯一的嫡女,自幼锦衣玉食,备受宠爱。
她的嫁妆之丰厚,当年抬进靖安侯府时,曾引得半个京城侧目。
这《沈氏香谱》,便是那琳琅满目嫁妆中的一件。
据母亲偶尔提起,这香谱并非林家祖传,而是外祖父听闻女儿素爱清雅香气,特意重金从一位落魄的世家旧藏中寻来,当作添妆之物,只为博女儿一笑,增添些闺阁雅趣。
它更像是一件精致的玩物,一件压箱底的念想,与那些璀璨夺目的金银头面、绫罗绸缎并无本质区别。
母亲确实爱香,闲暇时也常焚香抚琴,或调制些简单的香囊香丸分赠亲友。
她调制的香,多以清雅怡人、安神助眠为主,如清甜的梨香、温润的梅香、淡雅的兰香,如同她的人一般,温柔娴静,不喜浓烈霸道之物。
她醉心于香气带来的愉悦和宁静,将香道视为闺中消遣、陶冶性情的雅事,从未深究过其中那些晦涩的药理、复杂的配伍,更遑论去触碰那隐藏在芬芳之下的、足以致命的禁忌篇章。
她对这香谱的态度,更像是在欣赏一本记录着美好气息的诗集,而非钻研一门深奥危险的技艺。
因此,她虽拥有这记载着无数秘辛的宝典,却只停留在“知其然”的层面,从未想过要“知其所以然”,更不会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人心,将香道用于害人之途。
我翻开香谱,指尖带着近乎虔诚的眷恋,轻轻抚过母亲娟秀的字迹。
那些墨迹,有些是香谱原主人的记录,有些则是母亲少女时留下的批注或心得,字里行间还能窥见她当年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