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六,便是妹妹我的好日子了。
姐姐若病倒了,岂不是少个人替我高兴?”
下月初六。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轻轻扎在我心口上。
那本该是我的婚期。
与已故威远将军嫡子陈瑜的婚约,是母亲沈氏还在世时,两家夫人指着腹中胎儿定下的。
青梅竹马的情谊,京中谁人不知?
可母亲棺椁刚刚入土不过百日,父亲便以“嫡母新丧,长女守孝三年恐误婚期”为由,竟请动了陈家长辈,将婚约转到了沈知宜头上!
守孝?
何其可笑!
母亲的百日热孝刚过,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将柳氏扶了正,将沈知宜的名字堂堂正正写进了族谱。
那时节,满府的素白尚未撤尽,新夫人的红绸与庶妹的嫁衣便已开始筹备了。
这“守孝”二字,不过是父亲用来堵天下悠悠之口、成全他新欢爱女的遮羞布罢了。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疼痛尖锐,让我混沌的头脑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寒意,声音低哑,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恭喜妹妹。”
沈知宜似乎没料到我这般平静,脸上的得意僵了一瞬,随即又绽开更明媚的笑容,像一朵精心培育、急于炫耀的芍药。
“姐姐想开就好。
陈公子那样的人物,姐姐如今这身份……确实是有些不般配了。”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我身上半旧的素白孝服,“姐姐还是安心在佛前为母亲尽孝吧,妹妹还要去锦绣坊试嫁衣呢。”
她带着那阵浓郁的苏合香气,像一阵裹挟着脂粉的风,旋出了佛堂。
空寂重新笼罩下来,比之前更沉,更冷。
只有长生牌位上冰冷的金字,无声地映着我苍白的脸。
母亲缠绵病榻时的憔悴面容,父亲看向柳氏时毫不掩饰的温柔,沈知宜戴上原本属于我的赤金点翠衔珠凤钗时那刺眼的笑容……一幕幕在眼前交叠闪现。
心口那股压抑了太久的浊气,如同被强行摁入深渊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
喉头猛地涌上一股熟悉的腥甜,我下意识地掩口闷咳起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倾伏。
“小姐!”
守在门外的丫鬟拂雪疾步冲进来,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清瘦却有力的手臂支撑着我,焦急地拍抚我的后背。
待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稍稍平复,她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