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阿紫秦烽的其他类型小说《雁门雪一抉择的代价:阿紫秦烽番外笔趣阁》,由网络作家“墨染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雁门雪>为凑够十五两娶阿紫,我参军杀人。>战场磨去天真,六年浴血我成了雁门关守将。>突厥大军压境时,竟推出被俘的阿紫和家乡百姓。>“开城门,你的女人和乡亲都能活!”敌酋狞笑。>阿紫在寒风中摇头,眼中是诀别的泪光。>我握紧剑柄,城门纹丝不动——城内是上万条性命。>箭雨过后,阿紫倒在我怀里,香囊从她染血的襟前滑落。>那枚平安纹,终究没能护住心爱的姑娘。---朔风,裹挟着砂砾和干枯的草梗,狂暴地抽打着雁门关灰黄斑驳的城墙。它呜咽着穿过箭楼破损的垛口,发出尖厉如哨的嘶鸣,又盘旋着卷下城墙,在空旷的校场上扬起一片迷蒙的烟尘。这风里没有一丝水汽,只有塞外戈壁滩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干冷,刮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秦烽伫立在城楼最高处的垛口...
《雁门雪一抉择的代价:阿紫秦烽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雁门雪>为凑够十五两娶阿紫,我参军杀人。
>战场磨去天真,六年浴血我成了雁门关守将。
>突厥大军压境时,竟推出被俘的阿紫和家乡百姓。
>“开城门,你的女人和乡亲都能活!”
敌酋狞笑。
>阿紫在寒风中摇头,眼中是诀别的泪光。
>我握紧剑柄,城门纹丝不动——城内是上万条性命。
>箭雨过后,阿紫倒在我怀里,香囊从她染血的襟前滑落。
>那枚平安纹,终究没能护住心爱的姑娘。
---朔风,裹挟着砂砾和干枯的草梗,狂暴地抽打着雁门关灰黄斑驳的城墙。
它呜咽着穿过箭楼破损的垛口,发出尖厉如哨的嘶鸣,又盘旋着卷下城墙,在空旷的校场上扬起一片迷蒙的烟尘。
这风里没有一丝水汽,只有塞外戈壁滩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干冷,刮在脸上,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
秦烽伫立在城楼最高处的垛口后面,铁甲在暮色里泛着幽暗的冷光。
他微微眯着眼,目光穿透弥漫的风沙,投向关外那片广袤而狰狞的土地。
地平线被一层铁灰色的薄霭笼罩,模糊不清,但那股沉重的、带着铁锈与尘土腥气的压迫感,却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拍打着这座孤悬的关隘。
空气粘稠得几乎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焦躁。
远处,几缕孤烟笔直地升向铅灰色的苍穹,很快又被狂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是突厥人扎营的痕迹。
太近了。
六年前那个同样燥热的夏日傍晚,他离开家乡清水村时的最后一眼,看到的也是这般压抑的天色。
只是那时的风里,还带着麦田将熟的微甜气息,裹着村口老槐树的花香。
还有……阿紫。
秦烽的指尖下意识地扣紧了冰冷的城砖缝隙,粗糙的砂砾感磨着指腹。
清水村……那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猝不及防地扎进记忆深处早已结痂的角落。
---清水村的傍晚,总是被一种懒洋洋的暖金色笼罩。
空气里浮动着新割青草的气息、炊烟的味道,还有牲口棚淡淡的温热臊气。
夕阳沉甸甸地挂在西边矮山的松树梢头,将秦烽家那几间土坯茅屋的影子拉得又斜又长。
“娘!
我去村口溜达溜达!”
秦烽扒完最后几口糙米饭,把碗往土灶台上一搁,声音清亮得像刚出
山涧的溪水。
他像只灵巧的狸猫,哧溜一下从低矮的门框窜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又去寻阿紫那丫头片子!”
他娘在灶膛后头没好气地嘟囔,火光映着她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十五两银子!
把你爹卖了都凑不齐!
少去招惹人家,听见没?”
秦烽哪里还听得见,人早就跑远了。
晚风带着田野的湿润扑面而来,鼓荡着他洗得发白的旧褂子,也吹起了他额前几缕不服帖的黑发。
他心里揣着一团火,烧得他脚步轻快得要飞起来。
十五两银子像座山,压得他爹娘喘不过气,压得清水村多少后生望而却步。
可秦烽不怕。
他年轻,骨头缝里都透着使不完的力气。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清水村太小,盛不下他心里那只扑腾着翅膀、总想往高处飞的鸟。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虬枝盘结,像把撑开的巨伞。
树底下,阿紫果然在。
她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个小小的东西,正借着最后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
晚霞的金辉穿过枝叶的缝隙,碎金般洒落在她乌黑的发辫和纤细的脖颈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暖光。
她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小褂,洗得有些发白,却衬得她侧脸格外温润细腻。
秦烽的心跳猛地撞了一下胸腔,像头莽撞的小鹿。
他故意放重了脚步,蹭着地上的碎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阿紫闻声抬起头。
看见是他,那双杏核眼先是一亮,随即又飞快地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翅般微微颤动,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娇嫩几分。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绣着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喂!”
秦烽几步蹦到她跟前,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努力做出几分满不在乎的痞气,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透着一丝紧绷的得意,“小妞儿,看什么呢?
等哪个野小子?”
阿紫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胡说什么呢你!
谁……谁等你了。”
“嘿!”
秦烽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少年人的意气在暮色里张扬地燃烧,“就知道你嘴硬!
等着吧!
等我挣了大钱回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让清水村的
老少爷们都瞧瞧!”
他越说越起劲,仿佛那八抬大轿的红绸子就在眼前飘。
阿紫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蓄满了慌乱和惊愕,脸颊的红晕迅速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你……你疯啦?
秦烽!”
她急急地低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爹他……你爹不就是嫌我穷吗?”
秦烽打断她,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全涌了上来,他故意把胸脯挺得更高,眼神亮得灼人,“等着瞧!
我有的是力气!
不就是十五两银子?
看我给你挣个金山回来!
到时候,你爹他得求着我娶你!”
他不敢再看阿紫那双瞬间蒙上水汽的眼睛,生怕那水汽会化作绳索,缠住他此刻鼓胀得要飞起来的决心。
话一撂下,他猛地转过身,像被火烧了尾巴的兔子,撒开腿就朝着村外那条通往镇子、也通往未知远方的黄土路狂奔而去。
晚风呼呼地灌进他的耳朵,吹散了身后阿紫那声带着哭腔的、细弱的呼唤。
“秦烽!
你等等……”他跑得更快了,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不知是兴奋还是逃避带来的悸动。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看到那双眼睛,他鼓起的勇气就会像戳破的皮球一样瘪下去。
老槐树下,阿紫怔怔地站在原地,晚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慢慢抬起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摊开掌心。
一个素色的香囊静静躺在那里,针脚细密,刚刚绣完最后一针——一个圆润饱满的“平安”纹样,用的是靛青的线,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看着秦烽消失在小路尽头的背影,又低头看看掌心的香囊,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眼眶,无声地砸在细密的“平安”纹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风,卷起几片早凋的槐叶,打着旋儿,掠过空旷的村口。
---秦烽赤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烂泥里。
那泥是暗红色的,黏腻、温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和内脏的混合腥气。
每拔一次脚,都发出“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丝混着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视线里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血帘子。
他左手死死攥着一把豁了口的环首刀,刀柄滑腻腻的,全是血污和雨水。
为了不让它脱手,他不得不用一条从死人身上扯下来的
破布条,一圈又一圈,把刀柄和自己早已被磨破、血肉模糊的右手死死缠在一起。
布条被血浸透了,变成一种沉暗的酱色,湿漉漉地贴在皮肉上,每一次用力挥刀,都牵扯着伤处传来钻心的剧痛。
这剧痛反倒成了唯一的真实,提醒他还活着。
周围是地狱。
残肢断臂像被随意丢弃的柴禾,浸泡在泥浆血水里。
倒伏的尸体层层叠叠,有的怒目圆睁,有的只剩下半张脸。
哀嚎声、垂死的呻吟声、兵刃碰撞的脆响、骨头碎裂的闷响……各种声音混杂着雨水砸落的噼啪声,织成一张巨大而混乱的网,死死罩住这片修罗场。
一个穿着破烂皮袄的突厥兵突然从一堆尸体后面踉跄着扑出来,手里举着一柄弯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直劈秦烽面门。
那张布满血污和雨水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充满了临死前的疯狂。
秦烽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扯着,比脑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他几乎是凭着肌肉的本能,猛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弯刀带起的冷风刮过他的脸颊。
同时,他右手被缠死的刀猛地向上撩去!
动作僵硬、笨拙,毫无章法,却带着一股被死亡逼出来的蛮力。
“噗!”
豁口的刀刃深深嵌入了那突厥兵的颈侧。
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猛地喷溅出来,浇了秦烽满头满脸。
那突厥兵的动作瞬间僵住,疯狂的眼睛里光彩迅速熄灭,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重重砸在泥水里。
秦烽喘着粗气,看着那具抽搐的尸体。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脸上的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下巴往下淌。
“娘的!
愣着找死啊!”
一个粗嘎的吼声在耳边炸响,是什长老张。
他脸上糊满了泥和血,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雨幕里闪着凶悍的光。
他狠狠一脚踹在秦烽屁股上,“去!
摸尸!
耳朵!
快!”
秦烽被踹得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泥里。
他麻木地蹲下身,颤抖着伸出左手,去摸索那突厥兵的头颅。
尸体还带着余温。
他摸到那耳朵,湿漉漉、滑腻腻的。
他用缠着刀的右手笨拙地配合着左手,摸索着找到耳根
的位置,豁口的刀锋压上去,狠狠一割!
感觉像是割开一块坚韧的皮革。
没有想象中的顺畅,需要来回锯几下。
耳朵终于被割了下来,捏在手里,很小,很软,还带着体温。
秦烽看着掌心里这小小的一块血肉,又看看地上那张迅速失去温度、变得灰败的脸,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
他哆嗦着,把这枚耳朵塞进腰间那个同样被血水浸透的皮袋里。
那皮袋沉甸甸的,里面已经装了不少这样的“军功”。
每一次塞进去,那沉甸甸的感觉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他心上。
什长老张没再看秦烽,他已经扑向另一具尸体,动作熟练而粗暴。
“一个!
又一个!
娘的,杀一个才他妈值一两!
两个二两?
四个才他娘的四两?
狗日的军需官!
喝兵血的东西!”
他一边割,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声音被雨声和厮杀声吞没大半,“……想娶媳妇?
攒够十五两?
呸!
先活过今天再说吧!
小子!”
秦烽没吭声,只是麻木地站起身,握紧了缠死的刀柄。
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却冲不掉眼底那片越来越浓的、死寂的灰暗。
老张的咒骂像钝刀子割肉。
十五两银子?
娶阿紫?
那念头曾经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日夜难安。
现在,却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被这无边的血泥和尸臭彻底淹没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缠满污秽布条的右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扭曲变形,被布条勒进肉里,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泛着惨白。
这双手,沾满了黏腻的血,割下了多少耳朵?
他记不清了。
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割取,都像是在把自己的一部分,连同那个清水村傍晚的誓言,一起剁碎,丢进这泥泞的地狱里。
最初的恐惧和呕吐感早已麻木。
战场上,眼泪和软弱是催命符。
他学会了在尸堆里装死,屏住呼吸,忍受着蛆虫在脸上爬行的痒麻,忍受着死人的重量和腥臭,直到敌人或自己人的脚步声远去。
他学会了像野狗一样在战斗的间隙扑向尚有体温的尸体,不是为了哀悼,只为搜刮出几块能果腹的干粮、几个值点小钱的铜板,或者,最重要的——那代表着一两银子的、血淋淋的左耳。
他下手越来越快,眼神越来
越冷,动作越来越机械。
什长老张看着他,有时会咧开满是黄牙的嘴,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上道了!”
上道了?
秦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只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那枚绣着“平安”纹的香囊,早已不知在哪个血泥坑里遗失了,连同那个在槐树下脸红如霞的少女,一起沉入了记忆最黑暗的底层,被一层又一层血污覆盖、掩埋。
六年。
血与火淬炼的六年。
清水村的麦浪、槐花香、阿紫羞涩的笑容,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背景杂音,被金戈铁马、被濒死的惨叫、被军功簿上冰冷的数字彻底覆盖。
那个为十五两银子搏命的少年秦烽,在一次次的冲锋、一次次的装死、一次次的割耳中,被硬生生磨去棱角,重塑筋骨。
他成了“秦校尉”。
身上不再是破烂的号衣,而是冷硬的铁甲,腰间的佩剑沉甸甸的,带着权力的分量。
他驻守雁门关,这座卡在帝国咽喉上的雄关,风沙磨砺着他的脸庞,刻下冷硬的线条,眼神锐利如鹰隼,却也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霜寒。
他治军极严,令出如山。
没人敢在他面前嬉笑,新兵蛋子看到他,腿肚子都会不由自主地打颤。
关内的百姓,提起秦校尉,敬畏多于亲近。
他像一块被战火反复煅烧、冷却的顽铁,沉默、坚硬、棱角分明,只为守卫这座关隘而存在。
雁门关的夜风,依旧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和寒意,呜呜地刮过箭楼。
秦烽习惯性地按着冰冷的剑柄,站在城楼最高的瞭望处,目光习惯性地投向关外那片深沉的黑暗。
关外的风声里,似乎总夹杂着别的、令人不安的杂音。
斥候回报的信息碎片般在脑中拼凑:突厥各部异动频繁,金帐汗王似有集结迹象,小股游骑在关外百里出没的频率陡增……山雨欲来。
<“将军,”值夜的副将赵诚踩着沉重的军靴登上城楼,铠甲摩擦发出轻微的铿锵声,他脸上带着奔波的风尘,“游骑回报,西北五十里,发现大队人马移动痕迹,蹄印很新,人数……不下五千。
看方向,是朝着我们来的。”
秦烽的指尖在冰冷的剑镡上轻轻叩了一下,发出细微的金属脆响。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眉头几
不可察地蹙紧了一瞬。
“知道了。”
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传令:烽燧加双岗,斥候再探,范围扩至百里。
各营今夜甲不离身,枕戈待旦。
滚木礌石、火油,卯时前务必全部到位。”
“得令!”
赵诚抱拳,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城楼里回荡。
秦烽的目光重新投向关外的黑暗,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仿佛蛰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兽。
战争的气息,像腐肉上盘旋的秃鹫,清晰可闻。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沙尘和铁锈味的冷冽空气,胸膛起伏。
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刻进了骨子里。
守关,杀人,或者被杀。
这就是他过去六年,以及未来无数个日夜的宿命。
他握紧了剑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那道当年被布条勒出的深紫色疤痕,在冰冷的月光下,像一条扭曲的蚯蚓。
清水村的麦浪?
阿紫的笑容?
平安纹的香囊?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不合时宜的幽灵驱散。
那些东西,早已和战场上腐烂的尸体一样,被深埋了。
他现在是雁门关守将秦烽,他的职责,就是用剑和血,把这座关隘变成突厥人无法逾越的铁壁。
仅此而已。
然而,当那支庞大的、如同黑色潮水般的突厥军队真的出现在雁门关外,铺满了整个视线的荒原时,秦烽握着剑柄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黑压压的骑阵一眼望不到尽头,沉重的马蹄踏在大地上,发出闷雷般的轰鸣,连脚下的城砖都在微微震颤。
无数长矛斜指天空,矛尖在低垂的铅灰色天幕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汇聚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钢铁丛林。
巨大的牛皮战鼓被赤裸上身的壮汉擂动,沉重的鼓点带着蛮荒的力量,一下下撞击着城墙,也撞击着每一个守城士兵的心脏。
风中传来突厥人粗野的呼喝和战马的嘶鸣,汇成一股狂暴的音浪,冲击着城头。
城墙上,一片死寂。
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铠甲偶尔碰撞的轻响。
新兵们脸色惨白,握着长枪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有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老兵们则死死盯着城下,眼神凝重如铁,喉结上下滚动。
空气凝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
口。
秦烽站在主城楼最高的垛口后,铁青色的面甲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城下那无边无际的敌阵。
他按着剑柄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敌人来势之凶,远超预估。
他强迫自己快速计算着兵力、器械、士气……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突厥大军中央如同分开的海水,缓缓让出一条通道。
一队人马从中军缓缓行出,向着城墙逼近。
最前面押着的,不是披甲的武士,而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
城头的死寂瞬间被打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低低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老天爷!
那……那不是清水河边的张老爹吗?”
“看那个!
是……是李家嫂子!
她抱着的是她家小丫?”
“那是……是刘家坳的!
我认得!
怎么会……我的娘啊……是咱们家乡的人!”
声音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清水河、刘家坳……这些熟悉的地名如同惊雷,在城头每一个士兵耳边炸响。
他们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些被驱赶、被推搡的乡亲身上,握着兵器的手,因为愤怒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父母妻儿,是战火从未真正烧到过的、记忆中最后的安宁之地!
此刻,却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到了这修罗场的最前沿。
秦烽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向头顶,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钉子钉住,死死地落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上。
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早已褪色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裙,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尘土,形容憔悴。
但那眉眼……那轮廓……即使隔了六年风霜,即使隔着生死场上的血污与尘土,秦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扭曲。
清水村歪脖子老槐树下,那晚霞中少女羞涩的绯红脸颊,与眼前这张苍白憔悴、写满惊恐和风霜的面孔,在他脑中疯狂地重叠、撕裂!
那个被他强行封存、深埋于尸山血海之下的名字,带着尖锐的痛楚,狠狠地刺穿了六年来筑起的冰冷
外壳!
阿紫!
真的是阿紫!
她显然也看到了城楼上的秦烽。
当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与秦烽那双因极度震惊而睁大的眼睛相遇时,她整个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那双曾盛满羞涩和温柔的杏核眼,此刻充满了巨大的惊恐、难以置信的痛苦,随即,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用力之大,几乎要咬出血来,拼命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呜咽。
那眼神里,有绝望,有哀求,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凄厉的阻止!
不要管我!
不要开城!
突厥军阵中,一个身披华丽狼皮大氅、骑着高头大马的壮硕男人越众而出。
他脸上横亘着几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如同草原上最凶狠的头狼,带着赤裸裸的残忍和嘲弄。
他策马来到被驱赶的百姓队伍前方,仰起头,用生硬但极其洪亮的汉话,朝着城楼方向吼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带着残忍的回音:“城上的秦烽!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他粗壮的手臂猛地指向身旁瑟瑟发抖的阿紫,“这个女人!
你认得吧?
你的相好!
还有这些!”
他的手指划过那些惊恐绝望的清水村、刘家坳的百姓,“都是你的乡亲!
你的根!”
他狞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如同野兽噬人前的炫耀:“听着!
打开你的城门!
乖乖地打开!
我库莫提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不仅饶过这女人,饶过你这些可怜的乡亲!
这雁门关,还是你秦烽的!
我库莫提给你更高的权位!
金银财宝,草原上的骏马、最烈的美酒、最漂亮的女人,随你挑!
要多少有多少!
比守着这座破城强一万倍!”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威胁:“不开?
哈哈!
那就让你的女人,让你的父老乡亲,第一个尝尝我们突厥勇士的刀锋!
看看他们的血,能不能染红你这雁门关的城门!”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雪亮的刀锋在阴沉的天空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刀尖直指阿紫的咽喉,距离不过寸许!
“开城!
还是看着他们死?
秦将军,选吧!”
库莫提的狂笑如同夜枭的嘶鸣,在风中回荡。
城墙上,死一样的寂静。
方才的惊呼和议论彻底消失了。
所有士兵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秦烽挺
直如枪的背影上。
空气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艰难。
无数道目光交织着:惊惶、绝望、不忍、挣扎……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后升起的、微弱的期盼。
期盼他们的将军,能做出一个“人”该做的选择,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赵诚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往前踏了一步,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将军……阿紫姑娘……还有乡亲们……”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是一起光屁股玩大的伙伴,是……将军心尖上的人!
秦烽的身体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铁甲下的肌肉虬结贲张,细微地颤抖着。
他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盯着城下。
阿紫那张苍白绝望的脸,乡亲们那写满恐惧和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库莫提那蛊惑又狰狞的吼叫,在耳边反复回荡,如同魔鬼的低语。
开城?
换取阿紫和几百乡亲的生路?
换取泼天的富贵和权柄?
一个声音在心底疯狂叫嚣:开!
快开!
那是阿紫!
是清水村!
是你用命去挣那十五两银子也要娶回家的姑娘!
是你发誓要用八抬大轿抬回去的人!
你欠她的!
你欠那些看着你长大的乡亲的!
只要松开剑柄,只要挥挥手……一切似乎都能“圆满”。
他甚至能看到库莫提那张刀疤脸上得意的狞笑,看到阿紫扑进他怀里痛哭,看到乡亲们劫后余生的庆幸……但这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另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力量狠狠压了下去!
像一座冰山轰然砸下!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越过那几百张绝望的脸,投向身后——雁门关内!
那鳞次栉比的屋顶,那升起的袅袅炊烟!
一万多条性命!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他们信任他,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这座关隘!
他们不知道外面的腥风血雨,他们只想在这乱世中,守着一方小小的安宁!
一旦城门洞开,铁骑洪流涌入……那将是一场彻底的、无法挽回的屠杀!
他秦烽,就是亲手将屠刀递给突厥人的罪魁祸首!
是比库莫提更可恨的叛徒!
用一万多人的血,去换几百人的命?
用一城的倾覆,去成全他秦烽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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