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
秦烽站在主城楼最高的垛口后,铁青色的面甲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冰冷地扫视着城下那无边无际的敌阵。
他按着剑柄的手,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敌人来势之凶,远超预估。
他强迫自己快速计算着兵力、器械、士气……每一个冰冷的数字都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突厥大军中央如同分开的海水,缓缓让出一条通道。
一队人马从中军缓缓行出,向着城墙逼近。
最前面押着的,不是披甲的武士,而是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
城头的死寂瞬间被打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低低的惊呼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老天爷!
那……那不是清水河边的张老爹吗?”
“看那个!
是……是李家嫂子!
她抱着的是她家小丫?”
“那是……是刘家坳的!
我认得!
怎么会……我的娘啊……是咱们家乡的人!”
声音里充满了震惊、恐惧和一种被撕裂的痛苦。
清水河、刘家坳……这些熟悉的地名如同惊雷,在城头每一个士兵耳边炸响。
他们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些被驱赶、被推搡的乡亲身上,握着兵器的手,因为愤怒和巨大的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父母妻儿,是战火从未真正烧到过的、记忆中最后的安宁之地!
此刻,却像牲口一样被驱赶到了这修罗场的最前沿。
秦烽的瞳孔骤然收缩!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向头顶,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他的目光像被无形的钉子钉住,死死地落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身影上。
一个女子。
她穿着一身早已褪色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裙,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尘土,形容憔悴。
但那眉眼……那轮廓……即使隔了六年风霜,即使隔着生死场上的血污与尘土,秦烽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阿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扭曲。
清水村歪脖子老槐树下,那晚霞中少女羞涩的绯红脸颊,与眼前这张苍白憔悴、写满惊恐和风霜的面孔,在他脑中疯狂地重叠、撕裂!
那个被他强行封存、深埋于尸山血海之下的名字,带着尖锐的痛楚,狠狠地刺穿了六年来筑起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