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的溪水。
他像只灵巧的狸猫,哧溜一下从低矮的门框窜了出去,带起一阵风。
“又去寻阿紫那丫头片子!”
他娘在灶膛后头没好气地嘟囔,火光映着她脸上刀刻般的皱纹,“十五两银子!
把你爹卖了都凑不齐!
少去招惹人家,听见没?”
秦烽哪里还听得见,人早就跑远了。
晚风带着田野的湿润扑面而来,鼓荡着他洗得发白的旧褂子,也吹起了他额前几缕不服帖的黑发。
他心里揣着一团火,烧得他脚步轻快得要飞起来。
十五两银子像座山,压得他爹娘喘不过气,压得清水村多少后生望而却步。
可秦烽不怕。
他年轻,骨头缝里都透着使不完的力气。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清水村太小,盛不下他心里那只扑腾着翅膀、总想往高处飞的鸟。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虬枝盘结,像把撑开的巨伞。
树底下,阿紫果然在。
她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微微低着头,手里捏着个小小的东西,正借着最后的天光,一针一线地绣着什么。
晚霞的金辉穿过枝叶的缝隙,碎金般洒落在她乌黑的发辫和纤细的脖颈上,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暖光。
她穿着件半旧的藕荷色小褂,洗得有些发白,却衬得她侧脸格外温润细腻。
秦烽的心跳猛地撞了一下胸腔,像头莽撞的小鹿。
他故意放重了脚步,蹭着地上的碎石,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阿紫闻声抬起头。
看见是他,那双杏核眼先是一亮,随即又飞快地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翅般微微颤动,脸颊也迅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比那天边的晚霞还要娇嫩几分。
她下意识地把手里绣着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
“喂!”
秦烽几步蹦到她跟前,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努力做出几分满不在乎的痞气,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透着一丝紧绷的得意,“小妞儿,看什么呢?
等哪个野小子?”
阿紫的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樱桃。
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胡说什么呢你!
谁……谁等你了。”
“嘿!”
秦烽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少年人的意气在暮色里张扬地燃烧,“就知道你嘴硬!
等着吧!
等我挣了大钱回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
让清水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