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子龙李自成的其他类型小说《陈子龙李自成结局免费阅读陈子龙反清复明番外》,由网络作家“麋鹿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清军铁骑踏破中原,神州陆沉。南明政权在江南建立,继续抗清。然而,清军势如破竹,南明政权节节败退。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一个名叫陈子龙的年轻人挺身而出,扛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陈子龙出生于江南世家,自幼熟读诗书,胸怀大志。他目睹清军的暴行,痛心疾首,决心推翻清朝的统治,恢复明朝的江山。他暗中联络各地的反清义士,组建了一支义军,以“反清复明”为口号,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1645年夏日。“鞑子的马蹄要踏碎江南的石板路了!”陈子龙将酒碗重重磕在茶桌上,青瓷裂出蛛网状纹路。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嘉兴府学的飞檐上,惊起一群寒鸦。二十四岁的复社书生攥着染血的塘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陈子龙李自成结局免费阅读陈子龙反清复明番外》精彩片段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帝自缢于煤山。
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清军铁骑踏破中原,神州陆沉。
南明政权在江南建立,继续抗清。
然而,清军势如破竹,南明政权节节败退。
在这风雨飘摇之际,一个名叫陈子龙的年轻人挺身而出,扛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
陈子龙出生于江南世家,自幼熟读诗书,胸怀大志。
他目睹清军的暴行,痛心疾首,决心推翻清朝的统治,恢复明朝的江山。
他暗中联络各地的反清义士,组建了一支义军,以“反清复明”为口号,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抗清斗争。
1645年夏日。
“鞑子的马蹄要踏碎江南的石板路了!”
陈子龙将酒碗重重磕在茶桌上,青瓷裂出蛛网状纹路。
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嘉兴府学的飞檐上,惊起一群寒鸦。
二十四岁的复社书生攥着染血的塘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日前,清军破昆山,屠城三日,七万生灵化作枯骨。
“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身旁的夏完淳捏碎半块烧饼,碎屑簌簌落在《大诰》书页上,“这是多尔衮刚颁的剃发令。”
少年腰间悬着父亲夏允彝手书的“精忠报国”剑穗,十五岁的眼角已凝着霜雪般的冷意。
议事堂的梁柱间漏进缕缕青烟,混杂着艾草驱蚊的苦香。
二十七个身着儒衫的书生褪去外袍,露出藏在里衣下的玄色劲装,腰间或别短刀,或藏袖箭。
最末座的盲眼老者摸索着铺开舆图,指尖掠过嘉兴城防图上的红点:“北门守将是降将徐元吉,每日酉时三刻换防,可趁虚......且慢。”
陈子龙抬手按住舆图,烛火在他眉骨投下锋利的阴影,“若只攻城门,必引驻防八旗来援。
须得有人扮作送粮民夫,先烧了城西草料场——”他忽然转头看向屏风后,“柳姑娘以为如何?”
湘妃竹帘响动,玄色披风翻卷间露出半幅茜素罗裙。
柳如是拨开发间玉簪,将一头青丝随意束成男子发髻,金步摇碰撞出清脆声响:“嘉兴知府吴之荣好宴饮,每逢初一必在醉仙居待客。
若此时传出明军水师已过太湖的消息......”她指尖轻点地图上的月河码头,“漕运粮仓空虚,正是放火良机。”
子时三刻,暴雨稍歇。
陈子龙披着蓑衣立在北门瓮城根下,耳中数着更夫的梆子声。
怀里的火折早已湿透,他伸手入怀,触到半块乾清宫旧砖——那是去年从南京明孝陵拾得的残片,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身后三十名死士皆用布条勒住辫发,仿作清军装束,腰间牛皮水袋里装的不是水,而是兑了硫磺的桐油。
“咚——”第三声更鼓未落,城西突然腾起冲天火光。
负责烧草料场的夏完淳扯开嗓子大喊:“走水啦!
走水啦!”
守城清兵慌忙奔向火场,却见二十余辆粮车冲破街巷,车中跳出的“民夫”挥刀砍断吊桥绳索,陈子龙振臂高呼:“反清复明!
夺回咱祖宗的江山!”
钢刀劈开城门的瞬间,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陈子龙的剑尖挑落清军灯笼,火油泼在门楼上轰然炸开,照亮他眼中跳动的焰光。
一名八旗护军举着狼牙棒劈来,他侧身避开,刀刃划过对方咽喉,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混着雨水流进衣领。
“陈公子!”
柳如是策马冲过吊桥,手中长剑连挑三名清兵,“吴之荣往南门逃了!”
“休管鼠辈,先取火药库!”
陈子龙踢开挡路的尸首,靴底踩过积水里的断箭,“让弟兄们把明字大旗竖到城楼上!”
雨声、杀声、火声中,绣着“明”字的素白大旗穿透雨幕,在嘉兴城头猎猎作响。
这是顺治二年夏,江南第一场真正的反清义举,血与火在青石板上写下第一笔抗争。
松江府城的护城河已成赤色。
陈子龙伏在坍塌的城墙缺口后,用断箭挑起半块发霉的饼子,递给身旁的伤兵:“先垫垫肚子,援军申时准到。”
士兵接过饼子时,断臂处的血浸透了缠着的粗布,在青砖上洇开暗红的花。
城头传来投石机的轰鸣,一块磨盘大的石块砸在三丈外,溅起的碎石划破了陈子龙的脸颊。
“报——”一名斥候滚进战壕,头盔上的红缨染着泥浆,“清将土国宝率正白旗已过广富林,离城不足五里!”
夏完淳咬碎一枚止血丹,血水混着药汁从嘴角流下:“让弓箭手守住西门,我带铁头营去挡骑兵。”
少年的铠甲上布满箭痕,左胸那道深可见骨的伤,还是去年在太湖突围时留的。
陈子龙按住他的肩膀,指腹蹭去他眼角的血污:“你守东门
,我去会会土国宝。”
他从腰间解下柳如是绣的平安荷包,塞进少年掌心,“替我告诉柳姑娘,待破了此阵,我要去醉白池补喝她酿的桃花酒。”
未时三刻,清军的攻势骤然加剧。
土国宝的战马踏着积水而来,马首金铃震得城砖簌簌落灰。
这位前明总兵如今穿着簇新的八旗甲胄,兜鍪上的东珠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陈子龙!
你若开城归降,本帅保你做个四品同知!”
城墙上的箭垛后传来轻笑,混着血丝的声音从竹制扩音器里传出:“土大人可记得,当年在宁远城头,您对着崇祯皇帝发的什么誓?”
土国宝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马鞭狠狠抽在副将脸上:“给我轰!
轰平这城墙!”
八门红夷大炮同时轰鸣,大地剧烈震颤。
陈子龙被气浪掀翻在瓦砾堆里,耳朵里嗡嗡作响,咸腥的血从鼻孔涌出。
他摸索着抓过一支断矛,撑起上身时,看见护城河对岸的柳如是——她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正挥舞着绣春刀砍杀试图架浮桥的清兵,月白色裙裾已染成猩红。
“子龙!”
她的呼喊穿透硝烟,“火药埋好了!”
陈子龙咬破舌尖,用鲜血在战旗上写下“死战”二字,转头对身后的数百残兵嘶吼:“今日我等血洒云间,便是要让天下人知道——汉家儿郎,永不屈膝!”
随着他挥旗为号,预先埋在护城河底的火药桶连环炸开,冲天水柱裹着碎冰般的弹片席卷敌阵。
土国宝的战马受惊直立,将他掀翻在泥泞中,抬头只见松江城头的“明”字旗虽已破破烂烂,却仍在炮火中倔强地飘扬。
南京承天门的铜兽双目蒙尘,朱漆大门上的金钉已被抠去半数。
陈子龙踩着积雪登上城楼,靴底碾碎结着薄冰的血痂。
三日前的攻城战太过惨烈,护城河被尸体填满,清兵踩着同伴的尸首爬上城墙,城砖缝里至今渗着黑褐色的血。
他伸手抚过城墙上的刀痕,指尖触到一枚嵌在砖中的箭头——那是柳如是射向清将多铎的穿云箭,箭杆上还缠着她的一缕青丝。
“大帅,南明监国已在杭州即位。”
夏完淳递来温热的酒囊,少年的鬓角竟已生出白发,“郑成功的水师正在长江口集结,咱们......咱们守不住了。”
陈子龙打断他
的话,望着远处秦淮河上漂着的浮冰,忽然笑起来,“但多铎那老贼要踏平南京城,得先从咱们尸身上跨过去。”
他解下铠甲,露出里面染血的明式中衣,衣领处绣着的海水江崖纹虽已褪色,却仍固执地泛着金线微光。
申时初,清军的劝降锣声再次响起。
“陈子龙!
你已困守孤城十日,何苦为朱家王朝陪葬?”
<多铎的黄罗伞盖在朝阳下格外刺目,这位豫亲王抬手抛来一封书信,“看看吧,你夫人的亲笔信。”
羊皮纸在城墙上展开,柳如是的字迹力透纸背:“家国沦丧之日,岂有贪生之妇?
君为大明之盾,妾作折戟之锋,来生再续......”后半句被血渍浸透,再也辨不出字迹。
陈子龙的指尖在“来生”二字上停留许久,忽然将信纸凑到唇边,轻轻一吻。
“告诉多铎,”他将信纸折成纸船,任其飘向城下的清军大阵,“明日卯时,开城决战。”
夏完淳猛地抬头,撞见主帅眼中的决意:“大帅,您是要......我等以血肉之躯,为南明君臣争取西撤时间。”
陈子龙从腰间拔出柳如是送的玉柄匕首,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完淳,替我拟一道檄文,就说大明孤臣陈子龙,率三千忠烈,愿以颈血洗乾坤。”
决战前夜,南京城飘起鹅毛大雪。
陈子龙带着仅剩的八百残兵登上城楼,每人分得一葫芦烈酒、三枚火雷。
他望着紫禁城方向,那里的琉璃瓦上已积满白雪,仿佛又看见十年前陪崇祯帝祭天的场景。
夏完淳忽然跪下,对着北方重重叩头:“今日我等赴死,非为一姓之天下,乃为天下之百姓!”
“对,为天下百姓。”
陈子龙将酒葫芦砸在城墙上,琥珀色的酒液混着雪花溅在众人脸上,“待我大明光复之日,定要让这金陵城,再无饥民,再无冤狱,再无异族铁骑!”
八百个声音同时响起,震落城楼上的积雪:“反清复明!
夺回咱祖宗的江山!”
“大明江山永在!”
随着一声号召,800多人一同冲出,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身份,但是他们对我一个共同的理想——“ 光复大明”半刻钟后,陈子龙倒在血泊里,心中满是不甘。
雪越下越大,将他们的身影染
成一片苍白。
这是江南最后的冬天,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就当陈子龙认命时,远处传来了喊杀声。
“子龙!”
关切的声音从远方响起,“我来救你了!”
随即,柳如背着陈子龙远离了此地。
三年后。
厦门港的浪涛裹着咸腥气息,拍打着战船龙骨发出沉闷回响。
陈子龙扶着破损的船舷,望着三桅战船上“郑”字大旗在东南风中猎猎作响。
甲板上,水手们正用麻絮混合石灰修补裂痕,煮沸的桐油腾起青烟,与不远处伤兵的呻吟混在一起,凝成一团苦涩的云雾。
他手中的鸳鸯剑忽然轻颤,剑柄缠丝上的血渍在日光下泛着紫黑光泽——那是三年前松江突围时,柳如是为救他砍杀七名清兵留下的痕迹。
指腹摩挲过剑柄刻的“山河”二字,他忽然想起她临别时说的“剑在人在”,喉间不由得滚过一丝灼热。
“陈将军!”
亲兵的铜钉铠甲在登船时刮过舷梯,发出刺耳的声响,“大帅帐中已备下海图。”
陈子龙点头,抬脚跨过横七竖八的火炮。
两名水兵正用葫芦往炮膛里灌火药,其中一人抬头时,露出半边被火烧毁的脸,疤痕从额角蜿蜒至下颌,像条狰狞的赤练蛇。
“别担心,”陈子龙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等打完这仗,咱们去鼓浪屿喝冰镇椰子酒。”
中军帐内的牛油烛烧得正旺,郑成功的指尖在《福船战法》图谱上滑动,袖口露出的小臂上,刺着“杀胡”二字的青色纹身。
“达素的水师有荷兰人铸的夹板船,”他用象牙镇纸敲了敲金门岛位置,“但那些铁王八进了暗礁区,就是待宰的海龟。”
陈子龙凑近看时,见海图上用朱砂标出三十六个红点,像撒在青缎上的血珠:“末将愿带火鸦队夜袭,用福船改的火船冲撞敌阵。”
郑成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目光如刀:“子龙兄可知,这一去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亦要争这一生。”
陈子龙抽出腰间短刀,在掌心划开一道血口,按在海图的“金门”二字上,厦门港的夜来得格外沉郁,中军帐外的灯笼被海风吹得东倒西歪,将帐内人影扯成扭曲的皮影。
陈子龙掀开熊皮帐帘时,闻到一股混合着硫磺与麝香的气息——那是郑成功为提神点燃的龙涎香
,烟缕在牛油烛火中盘旋,像极了三年前松江城破时弥漫的硝烟。
海图平铺在斑竹大案上,边缘用镇压海盗的骷髅头骨镇纸压着。
陈子龙的目光掠过图上蜿蜒的海岸线,忽然停在长江口位置——那里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圈内歪歪扭扭写着“云间”二字,是他前日随手标注的家乡位置。
“这是荷兰人绘的《台海图》,”郑成功用狼毫笔尖点了点金门岛附近的蓝色波纹,“此处暗礁群名曰海龙脊退潮时露出的礁石像龙鳞,涨潮时就成了绞碎船底的利齿。”
他忽然放下笔,盯着陈子龙的眼睛,“但火船若从龙喉处切入......末将明白。”
陈子龙的指尖划过海图上三十六个红点,那是清军水师的锚地,每个红点旁都注着战船数量。
他想起柳如是在浙东送来的密信,信尾画着一支折断的箭,旁边写着“勿念”二字,墨痕被水晕开,像她眼角的泪。
郑成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陈子龙这才注意到,这位昔日的少年将军眼下已布满血丝,鬓角竟添了几缕白发。
“子龙兄可知,”郑成功的喉结滚动,“上月有商船从松江来,说清兵在醉白池旁立了你的衣冠冢?”
海风突然灌进帐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陈子龙的影子在帐幕上剧烈颤动,宛如困兽。
他想起醉白池的桃花,想起柳如是在池边舞剑时,裙裾扫落的花瓣飘在水面,像碎了一池云霞。
“所以更要去,”他反手握住郑成功的手腕,“若我真成了冢中枯骨,也要让她知道,陈子龙的剑,直到最后一刻都指着北方。”
帐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郑成功松开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鲛鱼皮袋,里面装着半块烧焦的令牌——那是三年前他在长江口海战中捡的,上面“陈”字仍清晰可辨。
“带着这个,”他将袋子塞进陈子龙掌心,“若遇到麻烦,就亮给我的水师看。”
陈子龙点头,抽出腰间短刀。
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幽蓝,那是用松脂淬过的“松纹刀”,刀柄刻着柳如是写的“平安”二字。
刀尖刺破掌心的瞬间,他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是柳如是常用的香粉味道,大概是刚才掀帐帘时,沾在斗篷上的。
血珠滴在“
金门”二字上,像落在青缎上的红梅。
陈子龙将手掌按在海图上,忽然想起崇祯帝自缢前,在文华殿题的:“君辱臣死”四个字,墨迹未干便成了绝笔。
“大帅,”他的声音低沉如铁,“若我死了,请将骨灰撒在长江口,让我的魂灵顺着江水漂回松江,也好看看......她种的桃花开了没有。”
郑成功别过脸去,望向帐外波涛汹涌的海面。
良久,他从案头拿起一锭墨,在海图空白处写下“精忠报国”四字,墨汁未干便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三年前的旧战报——那是陈子龙在松江城破时写的绝笔信。
“我会亲自去撒。”
郑成功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但子龙兄记住,你答应过柳姑娘,要活着喝她的桃花酒。”
陈子龙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想起柳如是上次写信时附的桃花标本,如今还夹在他的《孙子兵法》里。
他握紧拳头,血珠从指缝渗出,滴在战靴上,像一串未说完的省略号。
走出中军帐时,月已西斜。
陈子龙摸出怀中的鸳鸯剑,剑柄缠丝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远处,火鸦队的弟兄们正在给火船系引火索,船头绑着的稻草人穿着清军服饰,在夜风中摇晃如幽灵。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有他的家乡,有他的爱人,有他誓死要夺回的山河。
海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陈子龙忽然笑了——这一笑,像极了二十年前在嘉兴府学,第一次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时的模样。
夔州的雪粒子打在兽皮斗篷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柳如是解下腰间水囊,却发现里面的酒已冻成冰坨。
她用匕首敲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化开,舌尖泛起辛辣的暖意——这是陈子龙去年托人捎来的松江百花酿,此刻冰酒入喉,竟比热泪更烫。
“柳先生,前面有炊烟。”
斥候的声音裹着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寒夜里凝成冰晶。
她示意众人趴下,指尖触到雪下的枯草,草根处结着薄冰,像极了松江城破那日护城河的模样。
摸出怀中的地图,月光透过绢帛上的虫洞,在“青羊谷”三字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子夜的山谷静得可怕,只有北风掠过松枝的呜咽。
柳如是摸出竹哨,学了三声狼嚎——这是与李来亨约定的暗号
。
果然,东南方传来两下短促的鸟鸣回应。
她抽出陈子龙送的匕首,刃身映出自己削瘦的脸:两颊凹陷,眼窝青黑,唯有一双眼睛仍亮如寒星。
“先断水源。”
她低声下令,匕首划过一名巡夜清兵的咽喉。
温热的血溅在雪地上,瞬间凝成暗红的冰晶。
义军们如黑影般掠过栅栏,负责断后的王疤子忽然踩到枯枝,“咔嚓”声惊起树上的夜枭。
“有敌袭!”
瞭望塔上的梆子声骤起。
柳如是冲向粮草车,匕首割断捆扎麻袋的牛筋,陈米如黑色溪流般倾泻而出。
忽然,山脚下传来铁蹄声,火把照亮了谷口——至少五百名清军骑兵正策马而来。
“撤到鹰嘴岩!”
她大喊着掷出一枚火雷,爆炸声中,看见一名青甲将领冲破火网。
那人的铠甲样式竟与松江之战时的土国宝相似,柳如是握刀的手忽然发抖——直到对方抬头,露出左眼角那颗朱砂痣。
“子龙!”
她的呼喊被箭雨撕裂。
陈子龙的鸳鸯剑舞成光轮,挡开射向她的弩箭,却被身后的清军长矛划破后背。
柳如是看见他铠甲下渗出的鲜血,在雪地上开出妖冶的红梅。
她摸出最后一枚火雷,扯断束发的布条,任由短发在夜风中飞舞如旌旗:“陈子龙!
咱们回家!”
火雷在清军阵中炸开时,她感觉有人抓住自己的手腕。
抬头望去,陈子龙的瞳孔里映着冲天火光,像极了嘉兴城头那个雨夜。
他的嘴角渗着血,却仍笑得灿烂:“柳姑娘,这次换我护你突围。”
雪越下越大,两人背靠背杀出重围时,柳如是忽然想起《诗经》里的句子:“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此刻,他们的兵器上都凝着冰棱,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彼此的心跳。
太和殿的鎏金铜缸里,残雪尚未化尽。
陈子龙踩着汉白玉台阶向上,听见自己的朝靴与石板相击的声响,竟比当年战场上的金铁之音更令人心悸。
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恍惚间,他以为又回到崇祯朝的早朝,那时他还是个上疏言事的年轻御史。
永历帝坐在龙椅上,身上的明黄色龙袍洗得发白,腰间玉带竟用绳子系着。
“爱卿们抬头吧。”
皇帝的声音像磨损的琴弦,陈子龙抬头时,看见金銮殿的藻井上,蟠龙的鳞片已剥落大半,露出底下
斑驳的木质纹理。
“三年前在缅甸,朕以为再也见不到紫禁城的琉璃瓦。”
永历帝咳嗽着起身,扶着龙椅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是你们,用血肉之躯铺就了这条归乡路。”
他将尚方宝剑递给陈子龙时,剑鞘上的宝石忽然脱落,滚落在柳如是脚边。
她弯腰拾起宝石,触感温润如当年醉白池的鹅卵石。
抬头望去,陈子龙的官服补子上绣着麒麟,金线在阳光下微微发颤——那是她亲手绣的,昨夜缝到子时三刻,针尖刺破手指,在麒麟眼睛处留下一点血渍,竟像活了一般。
“这是从明孝陵折的桃枝。”
柳如是将花枝插进案头玉瓶,粉红花瓣上还沾着南京的泥土,“太祖皇帝的陵前,早梅已经开了。”
永历帝伸手摩挲着桃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暗红的血。
陈子龙与柳如是交换眼神,看见她眼底闪过的痛楚——这三年来,他们辗转南北,终于等到光复之日,却发现山河虽复,故人已老。
殿外忽然传来鸽哨声,一群白鸽掠过午门,翅膀在蓝天上划出银色弧线。
柳如是轻轻握住陈子龙的手,感觉到他掌心的老茧擦过自己的虎口——那是握剑握出来的茧,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坚实。
“看,”陈子龙轻声说,指向殿外飘扬的“明”字大旗。
春风卷着旗角掠过檐角,惊起一群麻雀。
阳光穿过旗面的破洞,在金砖上投下不规则的光斑,像极了他们走过的那些血与火的岁月。
远处传来孩童的童谣,奶声奶气却清晰可闻:“反清复明,夺回咱祖宗的江山......”柳如是靠在陈子龙肩头,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低沉的笑声。
这笑声里有苦,有甜,更多的是释然——二十年浴血奋战,他们终于等到了让孩子们能在阳光下唱这首歌的日子。
永历帝望着殿外的春光,忽然轻声吟道:“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陈子龙与柳如是同时跪下,额头触到温热的金砖。
殿外的桃花落在他们发间,像撒下的点点星火——这是劫后余生的春天,也是新的开始。
“大明江山永在!”
惜历史并不如此(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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