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缕在牛油烛火中盘旋,像极了三年前松江城破时弥漫的硝烟。
海图平铺在斑竹大案上,边缘用镇压海盗的骷髅头骨镇纸压着。
陈子龙的目光掠过图上蜿蜒的海岸线,忽然停在长江口位置——那里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圈内歪歪扭扭写着“云间”二字,是他前日随手标注的家乡位置。
“这是荷兰人绘的《台海图》,”郑成功用狼毫笔尖点了点金门岛附近的蓝色波纹,“此处暗礁群名曰海龙脊退潮时露出的礁石像龙鳞,涨潮时就成了绞碎船底的利齿。”
他忽然放下笔,盯着陈子龙的眼睛,“但火船若从龙喉处切入......末将明白。”
陈子龙的指尖划过海图上三十六个红点,那是清军水师的锚地,每个红点旁都注着战船数量。
他想起柳如是在浙东送来的密信,信尾画着一支折断的箭,旁边写着“勿念”二字,墨痕被水晕开,像她眼角的泪。
郑成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陈子龙这才注意到,这位昔日的少年将军眼下已布满血丝,鬓角竟添了几缕白发。
“子龙兄可知,”郑成功的喉结滚动,“上月有商船从松江来,说清兵在醉白池旁立了你的衣冠冢?”
海风突然灌进帐内,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陈子龙的影子在帐幕上剧烈颤动,宛如困兽。
他想起醉白池的桃花,想起柳如是在池边舞剑时,裙裾扫落的花瓣飘在水面,像碎了一池云霞。
“所以更要去,”他反手握住郑成功的手腕,“若我真成了冢中枯骨,也要让她知道,陈子龙的剑,直到最后一刻都指着北方。”
帐内忽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
郑成功松开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鲛鱼皮袋,里面装着半块烧焦的令牌——那是三年前他在长江口海战中捡的,上面“陈”字仍清晰可辨。
“带着这个,”他将袋子塞进陈子龙掌心,“若遇到麻烦,就亮给我的水师看。”
陈子龙点头,抽出腰间短刀。
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幽蓝,那是用松脂淬过的“松纹刀”,刀柄刻着柳如是写的“平安”二字。
刀尖刺破掌心的瞬间,他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是柳如是常用的香粉味道,大概是刚才掀帐帘时,沾在斗篷上的。
血珠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