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二字上,像落在青缎上的红梅。
陈子龙将手掌按在海图上,忽然想起崇祯帝自缢前,在文华殿题的:“君辱臣死”四个字,墨迹未干便成了绝笔。
“大帅,”他的声音低沉如铁,“若我死了,请将骨灰撒在长江口,让我的魂灵顺着江水漂回松江,也好看看......她种的桃花开了没有。”
郑成功别过脸去,望向帐外波涛汹涌的海面。
良久,他从案头拿起一锭墨,在海图空白处写下“精忠报国”四字,墨汁未干便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三年前的旧战报——那是陈子龙在松江城破时写的绝笔信。
“我会亲自去撒。”
郑成功的声音闷在喉咙里,“但子龙兄记住,你答应过柳姑娘,要活着喝她的桃花酒。”
陈子龙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想起柳如是上次写信时附的桃花标本,如今还夹在他的《孙子兵法》里。
他握紧拳头,血珠从指缝渗出,滴在战靴上,像一串未说完的省略号。
走出中军帐时,月已西斜。
陈子龙摸出怀中的鸳鸯剑,剑柄缠丝上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远处,火鸦队的弟兄们正在给火船系引火索,船头绑着的稻草人穿着清军服饰,在夜风中摇晃如幽灵。
他抬头望向北方,那里有他的家乡,有他的爱人,有他誓死要夺回的山河。
海风卷着咸腥扑面而来,陈子龙忽然笑了——这一笑,像极了二十年前在嘉兴府学,第一次读到“人生自古谁无死”时的模样。
夔州的雪粒子打在兽皮斗篷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柳如是解下腰间水囊,却发现里面的酒已冻成冰坨。
她用匕首敲下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化开,舌尖泛起辛辣的暖意——这是陈子龙去年托人捎来的松江百花酿,此刻冰酒入喉,竟比热泪更烫。
“柳先生,前面有炊烟。”
斥候的声音裹着白气,在零下二十度的寒夜里凝成冰晶。
她示意众人趴下,指尖触到雪下的枯草,草根处结着薄冰,像极了松江城破那日护城河的模样。
摸出怀中的地图,月光透过绢帛上的虫洞,在“青羊谷”三字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子夜的山谷静得可怕,只有北风掠过松枝的呜咽。
柳如是摸出竹哨,学了三声狼嚎——这是与李来亨约定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