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碗里,雪白的粥米间点缀着淡黄的山药块,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沈砚卿深邃的眉眼。
沈砚卿何尝听不出来秦暖的意思,他更高兴的是,秦暖如今和他亲近不少。
换做之前,秦暖是怎么都不会坐下用膳的,她一定会赶着去松鹤堂。
沈砚卿“恩”了一声,也亲手为秦暖盛了一碗汤:“红枣枸杞汤,夫人补补。”
他的眼神落在秦暖红晕未消的脸颊上,逐渐幽深。
秦暖笑意盈盈地看着沈砚卿,又低头抿上一口红枣枸杞汤,忽觉舌尖漫开熟悉滋味:“这汤......”
“可是太甜?”
沈砚卿状似无意地截住话头,袖中手指却微微收紧。
十年前那个雨夜,浑身湿透的小药童缩在太医院的药房里,也是这样捧着他递去的姜汤惊呼:“你怎么知道要放桂花蜜?”
“是太熨帖了。”
秦暖搁下汤匙,目光扫过盛松子糖的漆盒,也是她闺中惯用的螺钿纹样。
“砚雪居的小厨房做的菜式和味道极好,比秦家的还要合我口味。”
这话秦暖很早就想说了,自她嫁进来,吃的每一顿膳食都很巧合的,很符合她的口味。
而且味道极好,完全不输秦家的厨娘。
要知道,秦家的厨娘是秦父特意到江南请回来的,就为了让秦母能天天吃到江南菜式,以解思家之情。
秦暖从小跟着吃,口味自然也是偏甜口的。
按理来说,沈砚卿祖辈都是京城人氏,砚雪居的小厨房怎么会做出这么地道的江南菜。
比秦家特意请回来的厨娘,厨艺还要更胜一筹。
窗外忽有清风穿廊而过,掀起沈砚卿袖间一缕龙涎香。
“厨子是从扬州寻来的。”
他垂眸掩住眼底波澜:“夫人喜欢便好。”
秦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问:“是大人特意为我请的厨娘吗?”
秦暖这话,犹如惊雷,砸在沈砚卿的心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始终没开口接话。
要他如何说?
说自己觊觎她许久?
说自己派人查她?
他说不出口,他觉得秦暖对自己,还没有到喜欢。
他不敢说。
秦暖见沈砚卿不说话,只当他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两袖清风的君子楷模。
心底倏地甜滋滋的,比口中蔓延开的红枣枸杞汤还要甜腻。
“大人多用些。”
秦暖将如意花卷放到沈砚卿手边,自己也用银筷夹起一个细嚼慢咽品尝着。
一碗山药粥下肚,沈砚卿已经准备停筷,又不忍让秦暖失望,便将如意花卷分了一半。
“尚可。”
每道膳食都是甜口的,沈砚卿着实有些吃不惯,胃里又开始翻腾倒海的难受起来,他的眉头绷紧又忽然松开。
昨日一整日都未曾进食过,导致眼下胃疾又犯了。
秦暖一直留意着沈砚卿,见他皱眉,立马就知道他胃疾犯了。
她放下银筷,起身走到小几旁,把昨日她制的养胃丸递给沈砚卿:“这是我为大人制的养胃丸,结合了太医院的药方配的。”
沈砚卿接过,垂眸看着精致的方胜纹油纸包,上面还贴着秦暖亲笔所写的药嘱:一次一粒,一天可食两粒。
他的心跳乱了节奏,短暂的停顿后是又凶又猛的跳动,“悸动”的情绪对沈砚卿来说,好陌生。
让他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珍而重之的把养胃丸藏入袖中,却被秦暖出言打断:“大人先用一粒,看看有无用,若是效果甚微,我再重新调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