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用毛笔写着一行歪歪扭扭、墨迹深深晕开的小字:“九月初三,抽中李杏。”
李杏?
我猛地怔住,像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李杏……是我大姑的名字!
那个在城里打工、盖了新楼、泡着蛇酒的大姑!
记忆里关于大姑的片段少得可怜,只记得她似乎很早就离开了村子,很少回来,父亲母亲出去打工后,更是杳无音信。
奶奶也几乎从不提起她。
“九月初三……抽中……”这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一个模糊得近乎恐怖、却又在瞬间变得无比清晰的猜测,如同毒藤般疯狂地缠绕上我的心脏。
奶奶那晚在大姑家听到我噩梦时那见鬼般的恐惧表情……神婆说“它们记住你了”时那阴森的眼神……每年淹死孩子时大人们欲言又止的沉默和眼底深藏的惊惶……还有村长家那几年在淹死人后总会“加固”汇口附近河堤的古怪行为……汇口的水越来越浅,但“水鬼”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
那些淹死的孩子,真的都是“意外”吗?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带着血腥味,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神经:也许……也许根本没有什么水鬼抓替身?
也许那对岸密密麻麻站着的,根本不是等待超生的亡魂?
也许……那一年年准时发生的、在浅水里也能夺走两条小命的“意外”,是另一种更可怕、更残忍的“仪式”?
一种由活人主导的、献祭的仪式?
为了什么?
平息所谓“水鬼”的怨气?
还是……为了换取别的东西?
比如……枫江每年的鱼获?
或者……仅仅是为了维持某种病态的“平衡”?
而我的大姑李杏……那个名字被郑重地写在这张纸上,被奶奶深藏了一辈子……她当年,是不是也是这“名单”上的一个?
她所谓的“进城打工,杳无音信”,背后隐藏的真相是什么?
她真的还活着吗?
“抽中”……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哗啦声,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恸哭。
狂风卷着雨腥气从窗户的缝隙里猛灌进来,吹得桌上那盏昏暗的煤油灯火苗疯狂摇曳、明灭不定。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偶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