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才一点点地,从冰冷的深海里浮上来。
我没有哭。
从十八岁那年,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求学开始,我就戒掉了眼泪。
眼泪是弱者的武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模糊视线,让人看不清前路。
我在一楼的工作间里坐了整整一夜。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色由浓转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我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尚未动工的白色大理石。
这是我原本准备用来创作我们六周年纪念日礼物的。
作品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同舟》。
现在看来,真是莫大的讽刺。
我们不在一条船上,也从未想过要共济。
天亮时,沈聿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挂断。
他又打。
我再次挂断。
很快,他发来一条长长的微信。
无非是道歉,解释,说他昨晚喝多了,说他把温诗语当妹妹,说他对她只有愧疚没有爱情。
每一个字,都写满了“求生欲”。
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拉黑了他的电话和微信。
然后打给了我的经纪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周蔓。
“蔓蔓,帮我个忙。”
“我的姑奶奶,你终于肯理我了!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周蔓的声音像连珠炮一样。
“我要办个展。”
我打断她。
“办个展?
现在?
你疯了?”
“我没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面前冰冷的大理石,“展览的名字,就叫《裂痕》。”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周蔓太了解我了,她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好。”
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支持,“你安心创作,其他所有事情,交给我。”
“还有,”我补充道,“帮我查查昨晚那个男人,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4 重塑自我挂了电话,我给家里的阿姨发了条信息,让她把我和年年未来半个月的换洗衣物送过来。
做完这一切,我站起身,走到那块巨大的白色大理石前。
我拿起画笔,蘸了点炭粉,在粗糙的石面上,画下了第一道草图。
那是一个男人决绝的背影。
和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阴影里的轮廓。
这一刻,我不是顾念,不是沈太太,也不是年年的妈妈。
我只是一个创作者。
我要用我的作品,为我死去的爱情,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