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席卷了他。
审讯室刺眼的灯光,年轻人嘲弄的眼神,单向玻璃后模糊的人影……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只有那片手臂上的胎记,像深渊之眼,在他眼前无限放大,散发着地狱般的寒气。
他追查了二十年,耗尽毕生心血寻找的儿子,此刻就坐在他对面。
带着满身的血污,手臂上刻着无法磨灭的胎记证据,也刻着他陈严一生最大的悲剧和罪孽。
凶手……是他儿子。
他亲手抓到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认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他彻底钉死在绝望的十字架上。
“呵……”审讯椅上的年轻人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看着陈严瞬间崩溃的反应,眼中那点空洞的漠然似乎更深了。
他缓缓放下卷起的袖子,遮住了那片如同烙印般的胎记。
动作从容,仿佛刚才只是展示了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
审讯室里死寂无声,只剩下陈严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如同破旧风箱在绝望地拉扯。
单向玻璃后面,林溪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她看着审讯室内那个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看向审讯室的墙壁。
在惨白的灯光下,就在陈严身后不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那是为了缓和审讯环境、特别是针对未成年人或特殊对象时准备的。
一幅色彩明亮、笔触稚拙的儿童画复制品。
画面上,是歪歪扭扭的房子,灿烂的太阳,绿草地,还有一群手拉手的……火柴小人。
审讯室的死寂,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
惨白的顶灯下,陈严撑在桌面的手背青筋虬结,指节因用力而失去血色。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沙砾,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胸腔,提醒他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手臂上那片扭曲枫叶胎记的真实性——那是他儿子陈默身上,独一无二的烙印。
二十年绝望的寻找,最终找到的,却是制造这一系列血腥杀戮的凶手本人。
这悖论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破碎的灵魂。
对面的陈默,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微微后仰,靠在坚硬的椅背上,橙色的马甲衬得他脸颊的伤口愈发刺目。
他不再看陈严那张濒临崩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