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审讯室后方那面空白的墙壁上,眼神空洞而遥远,仿佛穿透了冰冷的混凝土,看到了某个只有他自己能触及的深渊。
“爸……”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疲惫,那嘲弄的尾音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苍凉,“你看那面墙……”陈严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默。
顺着他的目光,陈严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扭过头。
就在他身后,那面惨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
一幅色彩明亮、笔触稚拙的儿童画复制品。
这是局里为了缓和审讯环境准备的,画面上是歪歪扭扭的房子,灿烂的太阳,绿油油的草地,还有一群手拉手的……火柴小人。
画面充满了童趣的温暖。
陈默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勾勒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字一句凿进陈严的耳膜:“像不像……我小时候画给你的那张?”
陈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张被“雨衣人”从他家中最隐秘暗格里夺走的画!
那张他珍藏了二十年、支撑他度过无数个绝望长夜的唯一的念想!
他儿子失踪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那张画……”陈默的声音继续飘来,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拿回来了。
上面画的人……你还记得吗?
你,妈妈,我……”他顿了顿,目光死死钉在墙上那幅画的火柴人群上,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燃烧、扭曲,“……现在,它上面的人,更多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陈严的尾椎骨炸开,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射向墙上那幅色彩鲜艳的儿童画!
阳光,房子,草地。
一群手拉手的火柴小人。
他以前从未仔细看过这幅画的内容,只当它是背景装饰。
此刻,在陈默那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引导下,他才第一次真正看清了那些简笔画的小人。
站在中间的是三个稍大的火柴人,明显代表父母和孩子。
而在他们周围,手拉手围成一个扭曲圆圈的,是另外七个火柴小人!
每一个小人的头上,都用极其简单、却无比刺目的红色蜡笔,点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像……像一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