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三十里外的山路上,谢昭在暴雨中踉跄前行。
怀里的窝头早被雨水泡成浆糊,霉味混着汗臭熏得他头晕眼花。
从人伢子窝点逃出后,他靠着偷摸扒窃辗转三省,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循着记忆中的商道,来到这座挂着“秋”字灯笼的城池。
秋府后门的角灯在雨雾中明明灭灭。
谢昭缩在墙根,看着小厮捧着食盒走出,雪白的肉包在蒸笼布下若隐若现。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像只饿极的野猫般窜出,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笼布,后领已被铁钳般的手攥住。
“小贼!”
护卫的怒吼震得他耳膜生疼,冰冷的锁链瞬间缠住脚踝。
谢昭被拖拽着在雨地里前行,额角磕在石阶上的剧痛中,他瞥见门楣上剥落的朱漆——原来这就是秋府,那个断腿少年心心念念的地方。
雨水顺着额角的伤口流下,模糊了视线里的红灯笼,也模糊了他突然狂跳的心脏。
腐木门槛硌得膝盖生疼,谢昭被护卫踹进柴房时,蛛网缠住了他凌乱的头发。
<霉味混着陈年稻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木门“哐当”一声砸上,铁锁扣合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手肘却撞上墙角的陶罐,破碎声惊飞了梁上栖息的夜枭。
月光从漏风的窗棂间挤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惨白的光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轮椅轱辘碾过石板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人伢子窝点里铁链拖拽的声音。
谢昭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在阴影中忽明忽暗的眼睛。
秋逸兴裹着的狐裘边缘已磨得发毛,苍白的脸在月光下近乎透明。
当看清谢昭脸上还未结痂的伤口时,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颤抖:“是你...”话音未落,谢昭的目光已被那截空荡荡垂落的裤管攫住——曾经锦衣玉食的少爷,如今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
秋逸兴眼中的阴霾翻涌,却在与他对视的刹那,泛起涟漪。
“少爷,这小贼...”管家陈福皱眉上前,秋逸兴却抬手打断。
“我房里缺个机灵小厮。”
他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可字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把他留下吧。”
见陈福要开口反对,少年转动轮椅,披风下摆扫过满地稻草:“明日我会去父亲书房说这事。”
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