垫子。
一个小小的襁褓,就放在那垫子上。
哭声就是从那里发出的,微弱得如同濒死小猫的哀鸣。
李春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沉重的身体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扑到草垫子旁,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看清了襁褓里的女儿。
妞妞的小脸烧得通红,像熟透的虾子,嘴唇干裂起皮,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小小的身子在薄薄的破棉絮里微弱地抽搐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不正常的急促喘息。
那气息滚烫,喷在李春妮凑近的手背上。
“妞妞……娘的妞妞……”李春妮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那是属于李春妮的悲鸣,却从李金凤苍老的喉咙里挤出来,显得无比怪异和凄怆。
她伸出枯槁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轻轻碰了碰女儿滚烫的额头。
那惊人的热度烫得她指尖一缩。
不能再等了!
一刻也不能等了!
她猛地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用那苍老嘶哑的嗓子朝着院子里嘶喊:“根生!
根生家的!
死哪儿去了!
滚出来!”
喊声在寂静的院子里回荡,带着一种属于李金凤的、积威已久的凶悍。
很快,隔壁一户人家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灰扑扑旧布衫、面色怯懦的妇人探出头来,正是邻居张根生的媳妇,秀娥。
“金凤婶子?
您……您叫俺?”
秀娥怯生生地问,显然对这位出了名刁钻恶毒的邻居充满畏惧。
李春妮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李金凤那颐指气使、不容置疑的腔调,指着柴房,厉声道:“看看这赔钱货!
烧得跟火炭似的!
晦气死了!
赶紧的,背上她,跟我去镇上卫生院!
省得死在我屋里,脏了我的地方!”
她故意把话说得极其难听刻薄,只有这样,才符合李金凤的人设,才不会引起怀疑。
秀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恶婆婆会突然管起孙女的死活。
她看了一眼柴房里气息微弱的孩子,脸上也露出不忍,连忙应道:“哎!
哎!
俺这就来!”
她跑回自家院子,很快背了个旧背篓出来,手脚麻利地把烧得迷迷糊糊的妞妞抱起来,小心地放进背篓里垫着的旧棉絮上。
李春妮紧紧攥着那卷救命钱,拄着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