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古思小说 > 其他类型 > 凋零的声音太轻全文免费

凋零的声音太轻全文免费

摇摇薯条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原谅我提前退场,樱花凋零的声音太轻,我怕你听不见。”开学季的喧嚣,像被强行塞进耳朵里的鼓点,震得人头脑嗡嗡作响。林薇拖着那只过分沉重的行李箱,轮子碾过水泥地,发出持续而疲惫的呻吟。行李的份量几乎压垮了她新生的雀跃,只剩下一点茫然,在陌生的人潮里浮沉。她费力地仰起头,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投向道路两旁。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余的燥热和初秋隐约的凉意,在枝头打了个旋儿,搅动了满树的云霞,那是几株高大的樱花树。季节错乱,竟在这个时节,开得如此不管不顾,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像一场温柔又固执的雪。一片花瓣,带着风的轨迹,轻盈地、准确地,粘在了她微微汗湿的额发上。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拂。“同学,”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花瓣...

主角:林薇波德莱尔   更新:2025-06-04 21:57: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薇波德莱尔的其他类型小说《凋零的声音太轻全文免费》,由网络作家“摇摇薯条”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原谅我提前退场,樱花凋零的声音太轻,我怕你听不见。”开学季的喧嚣,像被强行塞进耳朵里的鼓点,震得人头脑嗡嗡作响。林薇拖着那只过分沉重的行李箱,轮子碾过水泥地,发出持续而疲惫的呻吟。行李的份量几乎压垮了她新生的雀跃,只剩下一点茫然,在陌生的人潮里浮沉。她费力地仰起头,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投向道路两旁。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余的燥热和初秋隐约的凉意,在枝头打了个旋儿,搅动了满树的云霞,那是几株高大的樱花树。季节错乱,竟在这个时节,开得如此不管不顾,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像一场温柔又固执的雪。一片花瓣,带着风的轨迹,轻盈地、准确地,粘在了她微微汗湿的额发上。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拂。“同学,”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花瓣...

《凋零的声音太轻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原谅我提前退场,樱花凋零的声音太轻,我怕你听不见。”

开学季的喧嚣,像被强行塞进耳朵里的鼓点,震得人头脑嗡嗡作响。

林薇拖着那只过分沉重的行李箱,轮子碾过水泥地,发出持续而疲惫的呻吟。

行李的份量几乎压垮了她新生的雀跃,只剩下一点茫然,在陌生的人潮里浮沉。

她费力地仰起头,目光掠过攒动的人头,投向道路两旁。

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余的燥热和初秋隐约的凉意,在枝头打了个旋儿,搅动了满树的云霞,那是几株高大的樱花树。

季节错乱,竟在这个时节,开得如此不管不顾,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像一场温柔又固执的雪。

一片花瓣,带着风的轨迹,轻盈地、准确地,粘在了她微微汗湿的额发上。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拂。

“同学,”一个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花瓣……沾上了。”

林薇偏过头。

一个男生站在那里,身形颀长,像一棵尚未长成但已显挺拔的树。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色棉T恤,洗得有些发旧,却异常干净。

他手里拿着几本簇新的物理教材,封面上印着深奥的公式,棱角分明。

他另一只手却微微向前伸着,摊开的掌心安静地躺着一片同样粉白的花瓣。

他的目光,清亮而专注,越过纷扬的花雨,落在她的发梢,然后,又轻轻抬起,与她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神短暂地碰触了一下。

那目光像是春日里初融的溪水,清澈见底,只一瞬,便温顺地流淌开去,仿佛刚才的凝望不过是她的错觉。

“哦……谢谢。”

林薇有些局促地道谢,抬手将那片顽固的花瓣从发间取下。

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头发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他伸手的动作,似乎是想替她拂去?

这个念头让她耳根微微发热。

男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但那弧度太小,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存在过。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礼貌地微微侧身,让开被她行李箱占据的道路,然后抱着他那堆沉重的物理书,汇入了前方同样拖着行李、奔向各自未知生活的新生洪流之中。

背影很快被涌动的人潮吞没,像一颗石子投入湍急的河流,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薇站在原地,指尖捻着那片薄如蝉翼的花瓣。

刚才那短暂交汇的目光,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可这涟漪很快就被报到处的喧嚣、学长学姐热情的指引、宿舍钥匙的交接、新室友们叽叽喳喳的自我介绍……这些巨大的、现实的浪头彻底打散了。

那个白T恤的身影,连同那片花瓣带来的微妙触感,迅速沉入记忆的水底,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带着干净皂角气息的轮廓。

他的名字?

她甚至没来得及问。

物理系?

也许是吧,那几本教材上的公式符号,她一个也看不懂。

大学的日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飞快地翻动着书页。

课堂、笔记、食堂、社团活动……时间在固定的轨道上奔流。

林薇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那个坐落在校园深处、有着高大穹顶和巨大落地窗的老图书馆。

阳光透过玻璃,被分割成一块块温暖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木头书架特有的、令人心安的混合气息。

她喜欢占据靠窗角落的那个位置,光线充足,又能避开大部分穿行的人流。

摊开一本小说,或者几页需要细细咀嚼的文学理论,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

不知从哪一天起,林薇发现,斜对面的位置,固定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开学日有过一面之缘的男生。

他总是在她之后不久到来,悄无声息地坐下,仿佛只是图书馆里一件会呼吸的、安静的陈设。

他面前永远摊开着厚厚的物理书或习题集,封面是深蓝或墨绿的,印着复杂的公式和星云图。

他做题时很专注,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演算着那些对林薇来说如同天书般的符号。

但偶尔,林薇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掠过他那张沉静的侧脸时,会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异样。

他的视线似乎并未完全胶着在那些艰深的公式上。

他的目光有时会短暂地飘离,落在她面前摊开的诗集封面上,波德莱尔、聂鲁达,或者一本薄薄的顾城。

那目光极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却又在下一秒迅速收回,重新聚焦回那些冰冷的物理定律上。

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计算间隙一次微不足道的走神。

有一次,林薇起身去
书架间寻找一本参考书。

当她抱着书回到座位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桌面。

他正迅速地将一本压在物理习题册下面的书往里推了推,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那本书的封面一闪而过,似乎是某种诗集选编,深褐色的布面,非常朴素,与旁边那些色彩鲜明的物理教材格格不入。

林薇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一个埋头在量子力学和弦理论里的人,桌下藏着一本诗集?

这反差像投入深潭的一粒石子,在她心里漾开一圈小小的涟漪。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装作继续看书,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再次瞥向他。

他低垂着头,耳根似乎泛起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笔尖在纸上划动得更快了些,像是在掩饰某种被窥破的窘迫。

图书馆里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一种奇异的静谧在两人之间流淌。

日子在图书馆恒定的光线流转中悄然滑过,窗外的梧桐绿了又黄。

林薇渐渐知道了他的名字—周屿。

物理系,成绩拔尖,出了名的寡言。

他们之间依旧没有对话,只有图书馆里日复一日的“同桌”关系。

他总在她需要时出现:当林薇为了某个冷门诗人的生平资料在书架间茫然徘徊时,她回到座位,会发现自己要找的书已经静静躺在她的桌角;自习室暖气太足,她伏案太久有些昏沉,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温水,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续满了;甚至有一次,她不小心把借阅的、极其珍稀的民国影印本诗集落在了座位上,第二天提心吊胆地跑去,发现它安然无恙地躺在原位,下面还压着一张小小的、字迹工整的纸条:“昨日闭馆时见书在此,恐遗失,暂代保管。

周屿。”

那字迹方方正正,带着理科生特有的克制,却让林薇捏着纸条,心头莫名地暖了一下。

这些微小而持续的关照,像细密的春雨,无声地浸润着日常。

林薇不是没有察觉。

她有时会抬起头,迎上他恰好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依旧清亮,却不再像开学那天般仓促躲闪。

它们坦然许多,带着一种温和的、沉静的力量,像图书馆穹顶洒下的稳定光线。

林薇会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那笑容里混合着感谢和一丝她自己也不太明白的亲近


每当这时,周屿的嘴角也会随之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清晰的、温和的弧度,眼神深处仿佛有星子被点亮,随即又归于专注的平静。

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翻动的书页和沙沙的笔尖声中悄然滋长。

林薇习惯了这种安静的存在,如同习惯了窗外的四季更迭。

她偶尔会想,这大概就是大学里一种特别的情谊吧,清淡如茶,却也足够熨帖。

至于更深的东西,她从未深想。

那些物理课本下藏着的诗集的秘密,似乎也随着时间,被掩埋在了日常的尘埃之下。

时间如同图书馆窗外那棵老梧桐的叶子,绿了又黄,落了又生,无声地覆盖了三个寒暑。

曾经青涩的新生面孔,如今也染上了几分成熟与即将离别的复杂情绪。

毕业季的空气里,混合着栀子花的甜香、离别的愁绪和对未来的躁动不安。

论文答辩、散伙饭、各种名目的告别聚会,一场接着一场。

中文系和物理系联合组织的毕业晚宴,定在离校前最后一个周末的晚上。

地点选在学校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餐厅。

林薇特意换上了那条压箱底的淡蓝色连衣裙,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

出门前,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指尖划过微信列表里那个常年静默的头像—周屿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

他们的聊天记录,大多还是停留在“谢谢你的书”、“位置帮你留了”、“好的”这样简短的交流。

她犹豫了一瞬,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没有点开。

她想,他大概会自己过去的吧?

像过去三年里每一次在图书馆的相遇一样,他会安静地出现在那个熟悉的位置。

餐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晕,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兴奋的脸庞。

酒杯碰撞的声音、笑声、大声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最后的狂欢意味。

林薇和几个相熟的同班女生坐在一起,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攒动的人影中穿梭。

她找寻着那个安静的身影。

物理系的人聚在另一侧,几个平时和周屿同实验室的男生端着酒杯四处走动,谈笑风生。

可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起初她并不在意,以为他只是迟到。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晚宴的气氛越来
越热烈,有人开始发表感言,有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像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心头。

她端起面前的果汁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荡。

她终于忍不住,轻轻碰了碰旁边物理系一个面熟的女生:“哎,看到周屿了吗?

他……没来?”

那女生正和旁边的人说笑,闻言转过头,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眼神有些茫然:“周屿?

哦,他啊……好像说是不舒服,请假了。

班长在群里通知过吧?

他好像一直身体就不太强。”

她语气随意,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随即又被同伴的笑话吸引了过去。

不舒服?

请假?

林薇怔住了。

班长通知?

她连忙翻出那个沉寂已久的班级大群,手指快速往上滑动。

果然,在满屏的聚餐地点讨论和表情包轰炸中,夹杂着班长一条简短的信息:“物理系周屿同学因身体不适请假,今晚无法出席。”

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

毕业前最后一次的相聚……他竟缺席了。

那个三年如一日出现在图书馆角落的人,在这个理应喧闹告别的时刻,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林薇放下手机,眼前的喧嚣忽然像隔了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看着周围狂欢的人群,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夹杂着一种被忽视的、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矫情的委屈,悄然弥漫开来。

原来,他终究只是个安静的、会随时消失的同桌而已。

她低头抿了一口果汁,那甜味里,竟尝出了一丝涩。

毕业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了满地狼藉的记忆和各自奔忙的现实。

林薇进了本市一家颇有名气的文化杂志社,从助理编辑做起,整天淹没在稿纸堆和选题会议里。

生活被填得很满,图书馆角落那个安静的身影,连同那个缺席的毕业晚宴,渐渐被新的面孔、新的压力、新的琐碎覆盖,沉入了记忆的深潭。

偶尔在深夜加班的间隙,或是路过大学附近那条熟悉的街道时,那个名字会毫无预兆地跳出来,带来一丝微弱的、带着旧书气息的悸动,但也只是片刻,很快又被生活的洪流冲散。


从未尝试联系,仿佛那段时光,连同那个沉默的人,就该被完整地封存在象牙塔的琥珀里。

时间不紧不慢地又走了五年。

一个秋雨连绵的周末午后,林薇的手机在包里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的是一个她几乎要遗忘的名字—沈哲。

他是周屿大学时关系最亲近的室友,也是物理系少有的几个和林薇有过点头之交的人。

毕业后也留在了本市,但彼此的生活轨迹再无交集。

“林薇?”

电话那头沈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沉重,“我是沈哲。

很抱歉突然打扰你……是关于周屿的。”

“周屿?”

林薇握着手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滋生。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被人提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他……走了。”

沈哲的声音低沉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强行挤压出来的,“上个月的事。

走得……很平静。”

走了?

林薇握着手机,站在自己堆满书籍和杂志的客厅中央,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秋雨。

那两个字像两颗冰冷的石子,猝不及防地砸进她平静的生活水面,激起的不是巨大的浪花,而是一种瞬间抽空了所有声音和色彩的茫然。

走了?

那个在图书馆角落里,永远埋首于物理公式下、偶尔会藏起一本诗集的周屿?

那个在毕业晚宴上空缺了一个位置的主人?

他就这样……消失了?

“上个月……”她喃喃地重复,声音有些发飘,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这么突然?”

电话那头的沈哲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几乎要穿透电波:“不是突然。

其实……他病了很久了。

只是他这个人,从来不说。”

停顿了一下,沈哲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像是惋惜,又像是某种迟来的确认,“他走之前,特别交代过我,等他走后,把他留在宿舍的一些东西……转交给你。”

“给我?”

林薇更加愕然。

她和周屿,除了图书馆里那点默契的“同桌”情谊,毕业后便再无联系。

他有什么东西需要特意留给她?

“对,一个纸箱子。”

沈哲的声音很肯定,“他说,是‘物归原主’。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给你送过
去,或者你来取?”

“物归原主”?

这四个字像带着钩子,搅得林薇心绪不宁。

她最终和沈哲约在了第二天傍晚,一家离她住处不远的咖啡馆。

第二天,林薇提前到了。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下班人流,心里却像是塞了一团乱麻。

沈哲准时出现,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方方正正的旧纸箱,看起来很轻。

他看起来比学生时代成熟稳重了许多,但眉宇间笼罩着明显的悲伤和疲惫。

“给。”

沈哲将纸箱放在林薇面前的桌上,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纸箱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看向林薇,眼神复杂难辨,里面似乎藏着一丝欲言又止的叹息。

“都在这里了。

他……整理得很干净。”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种重要的交接,没有再过多寒暄,只是轻轻拍了拍林薇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林薇独自坐在那里,目光落在那个普通的旧纸箱上。

箱口用透明胶带仔细地封着,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她伸出手指,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纸壳,心里那种空茫的、不真实的感觉愈发强烈。

物归原主?

她有什么东西遗落在周屿那里吗?

她怎么毫无印象?

她撕开封口的胶带,动作有些迟疑。

纸箱里没有太多东西。

最上面,放着一本厚书。

深蓝色的硬壳封面,烫金的英文字母—《A Brief History of Time》。

霍金的《时间简史》。

林薇记得,这是周屿大三那年在图书馆最常翻看、做满笔记的书之一,书脊已经被摩挲得有些起毛。

他留这个给她做什么?

她一个学中文的,哪里看得懂这个?

她带着满腹疑惑,轻轻拿起那本沉甸甸的《时间简史》。

书刚一拿起,下面便露出了另一本书的封面。

那一瞬间,林薇的呼吸骤然屏住了。

那是一本诗集。

深褐色的布面精装封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右下角印着几个简洁的烫金小字:《二十世纪世界诗选》。

这本诗集……太眼熟了!

正是当年在图书馆,她几次瞥见周屿压在物理课本下、又慌乱藏起的那一本!

她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把这本诗集留给她?

还说什么“物归原主”?

她从未拥有
过这本书!

林薇放下那本《时间简史》,双手有些发颤地捧起那本深褐色的诗集。

封面包裹着一种旧书特有的、略带尘埃的气息。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封面。

扉页是空白的。

再翻过一页。

她的目光凝固了。

在第二页的空白处,几行熟悉的、方方正正的钢笔字迹,清晰地映入眼帘:“致 林薇:愿这些字句,曾在你不知晓的时光里,为你遮挡过些许风雨。

周屿”字迹是周屿的,那工整的、带着理科生克制感的笔迹,她认得。

日期标注着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年春天。

林薇的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击着她的胸腔,发出沉闷的回响。

她捧着诗集的手指尖冰凉。

第三年春天……那正是毕业前夕。

那个他缺席了晚宴的春天。

一种巨大的、混杂着震惊和某种呼之欲出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几乎是屏着呼吸,指尖有些僵硬地,一页一页,小心翼翼地翻动着书页。

诗集本身是再普通不过的选集。

然而,在书页的空白处,在字句行间的缝隙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另一种字迹!

同样是周屿的笔迹,却与扉页的工整截然不同。

这些字迹时而流畅飞扬,带着一种奔涌的情感;时而凝滞艰涩,笔画间透着挣扎;更多的时候,是细密而专注的抄写,仿佛要将每一滴心血都灌注进去。

那不是笔记,不是评论。

那是一首又一首完整的、崭新的诗!

有些诗,她认得。

是当年她桌面上摊开过的那些诗人的作品——聂鲁达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波德莱尔的《恶之花》片段,顾城的《远和近》……周屿将它们一首首,一字不落地抄录在空白处,字迹紧挨着印刷的原诗,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

而更多的,是她从未见过的诗句:“图书馆的尘埃在光柱里跳舞,你指尖翻过的书页,是我整个宇宙的潮汐。”

“演算纸上的公式是冰冷的迷宫,答案只有一个方向,通往你低垂的侧影。”

“樱花落尽的季节,沉默是唯一的语言,怕一开口,惊散了这偷来的时光。”

……一行行,一页页。

那些隐秘而炽热的句子,如同深埋地底的岩浆,此刻通过他早已冷却的笔尖,滚烫地喷涌出来,灼烧着林薇的眼睛。

她的指尖
划过那些墨迹,仿佛能触碰到书写时指尖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原来……原来物理课本下藏着的,不只是这本诗集,更是这样一座为她一人建造的、无声的诗歌花园!

原来那些飘忽的、被她归于“默契”的目光背后,竟是这样深重而沉默的惊涛骇浪!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视线瞬间模糊。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用手背抹了一下,继续急切地翻动书页。

那些诗句如同沉默的洪流,冲击着她,几乎要将她淹没。

翻到诗集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一张对折的、泛黄的纸张,从书页间悄然滑落,飘到了桌面上。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她放下诗集,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张纸。

纸张很薄,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和纸张久放的脆弱感。

她慢慢将它展开。

是一张诊断报告单。

顶端的医院名称清晰可见。

病人姓名:周屿。

诊断结论那一栏,几个冰冷而残酷的印刷体汉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瞳孔: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日期。

白纸黑字,刺目无比:20XX年3月15日。

林薇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日期,大脑一片空白。

20XX年3月15日……是他们相识的第三年春天。

是他们大三的下学期。

樱花即将再次盛开的时节。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咖啡馆窗外。

深秋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外面霓虹闪烁的世界。

她的思绪却疯狂地倒流,逆着时光的河流,冲回那个遥远的春天。

她想起来了!

就是从那个春天开始,图书馆角落的那个身影,变得不稳定了。

他出现的次数明显减少。

偶尔出现,脸色总是透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他做题时眉头蹙得更紧,有时会长时间地按着太阳穴,或者突然伏在桌面上,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忍受某种剧烈的疼痛。

有一次,他甚至在她面前毫无征兆地咳嗽起来,压抑而剧烈,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当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递过去自己的水杯:“你……没事吧?

喝点水?”

他接过水杯的手指冰凉,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艰难地止住咳嗽,抬起眼看了她一下,那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她当时无法理解的、近乎绝望的歉意


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没事……老毛病,有点感冒。”

然后,他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几乎是逃离般地离开了图书馆。

那之后,他有将近两个星期没有出现。

原来……那不是感冒。

那场“感冒”,就是这张诊断书的开始。

那个春天,当樱花树再次抽出嫩芽的时候,他身体里看不见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而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用一本诗集,藏起所有的痛苦和爱恋,藏起那不断迫近的、冰冷的倒计时。

泪水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无声地滴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仿佛看到了那个春天的图书馆角落:他苍白着脸,忍受着化疗后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深入骨髓的疼痛,却固执地坐在那里,只为能多看她一眼。

他颤抖着手,在诗集空白的边缘,在疼痛的间隙,写下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诗句。

那些诗行,是他对抗病魔和死亡时,唯一能抓住的、关于她的星光。

原来那些缺席,那些苍白,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那些被他轻描淡写带过的“感冒”……背后竟是这样无望的深渊!

而她,竟浑然不觉,只当那是疏离,是毕业季各自奔忙的前兆!

巨大的悔恨和悲伤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

她颤抖着,几乎是带着一种自虐般的急切,翻开了诗集的最后一页。

她要看看,那个沉默的灵魂,在时间的尽头,还留下了什么。

最后一页,没有诗。

只有名字。

密密麻麻,铺满了整整一页空白。

是同一个名字,一遍,又一遍,用不同的笔迹反复书写。

“林薇”。

“林薇”。

“林薇”。

“林薇”。

……那些字迹,起初还算清晰工整,越往后,越是凌乱、变形。

笔画变得颤抖、虚浮,有些地方墨水洇开,形成模糊的墨团。

仿佛书写者的手,已经虚弱得无法控制笔尖的走向。

那是被巨大的痛苦耗尽了力气的手,是死神阴影笼罩下,仅凭意志在挣扎的手。

而在这一片密密麻麻的、被泪水晕染开的“林薇”之下,在纸张最底端的角落,还有一行字迹。

那字迹歪斜得厉害,几乎难以辨认,每一个笔画都透出耗尽心力的艰难,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余烬:“原谅我提前退场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