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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霉菌吞噬的过去全局

七国的封谞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新加坡东海岸的夜,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咸腥的海味和远处货轮沉闷的汽笛声。林文杰站在一堵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前——旧樟宜医院。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这栋庞大殖民时期建筑的轮廓:剥落的灰泥、空洞洞的窗框如同被挖去眼珠的眼窝、还有那些盘踞在墙体上、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藤蔓和苔藓。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走廊,发出如同叹息般的空洞回响。这里,是新加坡最著名的灵异地标,一座建立在痛苦与死亡之上的纪念碑。林文杰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浓烈的、仿佛已经渗入砖石骨髓的陈年消毒水味,底下却翻涌着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像是无数伤口在闷热中溃烂...

主角:林文杰热门   更新:2025-06-03 17: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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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文杰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被霉菌吞噬的过去全局》,由网络作家“七国的封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新加坡东海岸的夜,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咸腥的海味和远处货轮沉闷的汽笛声。林文杰站在一堵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前——旧樟宜医院。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这栋庞大殖民时期建筑的轮廓:剥落的灰泥、空洞洞的窗框如同被挖去眼珠的眼窝、还有那些盘踞在墙体上、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藤蔓和苔藓。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走廊,发出如同叹息般的空洞回响。这里,是新加坡最著名的灵异地标,一座建立在痛苦与死亡之上的纪念碑。林文杰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浓烈的、仿佛已经渗入砖石骨髓的陈年消毒水味,底下却翻涌着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像是无数伤口在闷热中溃烂...

《被霉菌吞噬的过去全局》精彩片段

新加坡东海岸的夜,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油。

潮湿的空气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咸腥的海味和远处货轮沉闷的汽笛声。

林文杰站在一堵巨大的、沉默的阴影前——旧樟宜医院。

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勉强勾勒出这栋庞大殖民时期建筑的轮廓:剥落的灰泥、空洞洞的窗框如同被挖去眼珠的眼窝、还有那些盘踞在墙体上、在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幽深的藤蔓和苔藓。

一阵带着咸味的海风呜咽着穿过破败的走廊,发出如同叹息般的空洞回响。

这里,是新加坡最著名的灵异地标,一座建立在痛苦与死亡之上的纪念碑。

林文杰深吸一口气,潮湿的空气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浓烈的、仿佛已经渗入砖石骨髓的陈年消毒水味,底下却翻涌着更浓重、更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像是无数伤口在闷热中溃烂流脓。

他紧了紧肩上沉重的背包,里面装着高灵敏度录音笔、红外摄像机、强光手电、还有他视为护身符的笔记本——记录着这座医院在1942至1945年间作为日军第7联队司令部及临时监狱的斑斑血泪。

他是新加坡国立大学专攻二战日据时期历史的研究员,今夜,他并非为了猎奇探灵,而是为了寻找可能残存的、被遗忘的物理证据,或者,捕捉那些在绝望中留下的、无声的呐喊。

他需要更“真实”的东西,来填补官方档案的冰冷空白。

他选择的入口是一扇早已腐朽、仅靠几根锈蚀铁链勉强挂住的后门。

铰链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如同垂死者的喘息。

随着门扉被推开,一股更浓郁的、混杂着尘土、霉菌和那刺鼻消毒水与腐臭的气流扑面而来,沉重地撞进他的鼻腔和肺叶,几乎让他窒息。

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另一只手拧亮了强光手电。

惨白的光柱刺破前方粘稠的黑暗,瞬间惊扰了空气中悬浮的亿万尘埃,它们狂乱地飞舞,如同被惊散的幽灵。

光柱扫过墙壁,林文杰的呼吸猛地一滞。

墙壁上,大块大块深绿近黑的霉斑肆意蔓延。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

在扭曲、湿滑、仿佛具有生命的菌丝网络间,那些斑驳的痕迹诡异地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形态——扭曲
挣扎的人形轮廓!

有的蜷缩如受刑的胎儿,有的双臂绝望地向上伸展,仿佛要抓住并不存在的救赎,有的则痛苦地侧卧,肢体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折。

手电光下,那些湿漉漉的霉斑表面,甚至泛着类似脓液或陈旧血迹的暗哑光泽。

一股寒意,比空调冷气更甚百倍,顺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记录开始,”他对着挂在胸前的录音笔低语,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时间,2025年6月2日,晚11点17分。

进入旧樟宜医院主体建筑后部。

空气成分异常,强烈消毒剂与腐败有机物气味混合。

墙体霉菌分布呈现…高度异常的人形侵蚀图案。”

他顿了顿,手电光再次扫过那些“人形”,“视觉冲击强烈,需后续环境采样分析是否为特定菌种或…心理暗示。”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地板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淤泥和破碎的瓦砾,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噗嗤”声。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散落的锈蚀铁架、碎裂的玻璃药瓶和早已看不出原色的布片。

走廊两侧的房门大多洞开或朽烂,里面是更深的黑暗。

手电光偶尔扫进去,只能捕捉到倾倒的病床铁架、翻倒的柜子,以及墙上大片大片同样狰狞的霉斑人形。

死寂。

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踩在泥泞上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这种绝对的寂静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压迫。

他选择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直觉告诉他,真正的核心也许埋藏在地底深处。

楼梯间的空气更加浑浊沉重,霉味和那股甜腻的腐臭几乎凝成实质。

楼梯扶手早已朽烂不堪,墙壁上渗出冰冷的湿气。

就在他下到一半时,胸前的录音笔指示灯,在黑暗中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由待机的绿色转为工作的红色。

林文杰立刻停下脚步,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来了!

起初是极其细微的电流杂音,嘶嘶作响,如同毒蛇吐信。

紧接着,一个声音断断续续、极其微弱地渗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尖锐,凄厉,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滚烫的烙铁上挣扎着挤出:“*
*痛い!

痛いよ!

**(好痛!

好痛啊!

)**やめて…お願い…やめてください…!

**(住手…求求你…请住手…!

)**殺さないで…子供が…**(不要杀我…孩子还…)”声音骤然拔高,变成一声撕心裂肺、足以刺穿耳膜的惨嚎,随即被一阵更猛烈、如同砂纸摩擦金属的“滋啦——”噪音粗暴切断。

录音笔的红灯熄灭,重归寂静。

林文杰僵立在楼梯上,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声音里蕴含的绝望和痛苦是如此真实,如此近距离,根本不是录音设备故障能解释的!

他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猛地低头检查录音笔,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回放!

他急促地按下按钮。

“滋啦……痛い!

痛いよ!

……滋啦……やめて…お願い…やめてください…!

……滋啦……殺さないで…子供が…啊——!!!”

女人的哭嚎和哀求,夹杂着刺耳的噪音,再次清晰地、冰冷地灌入他的耳中。

每一个日语单词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大脑。

他学过日语,为了研究那段历史。

这些词汇,是酷刑室里最常回荡的哀鸣!

这不是幻觉,不是风声!

有什么东西,刚刚就在这浓稠的黑暗里,在他身边,发出了这来自地狱深渊的悲鸣!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几乎要将他拖入脚下的黑暗。

逃!

一个本能的声音在他脑中尖叫。

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冲动——历史学者的探究欲,以及一种诡异的、被那声音里的痛苦所攫住的使命感——死死地钉住了他的脚。

下面…下面一定有什么!

那声音的源头,那痛苦的终点!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强迫自己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继续向下,向着那更深、更浓重的黑暗走去。

手电光柱剧烈地晃动,暴露着他无法抑制的颤抖。

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锈迹的铁门。

门虚掩着,一道深不见底的黑暗缝隙对着他。

那股混合着消毒水和腐臭的气味,在这里浓烈到了顶点,几乎令人晕眩。

林文杰用肩膀抵住冰冷的铁门,奋力一推。

“嘎吱——哐当!”

铁门撞在内部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手电光迫不及待地射
入。

<这是一个巨大的、完全位于地下的空间。

冰冷刺骨的空气如同实质般包裹上来,带着浓重的水汽和挥之不去的血腥铁锈味。

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的尸骸,盘踞在斑驳的天花板和墙壁上,不断滴落着冰冷的水珠,在下方积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水洼,发出单调而瘆人的“滴答…滴答…”声。

这里曾是医院的锅炉房和储物区,但在战时,它被赋予了更黑暗的用途——一个秘密的刑讯和处决场所。

光柱扫过墙壁,林文杰的胃猛地一阵抽搐。

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深浅不一的抓痕!

那些痕迹凌乱而绝望,深深嵌入混凝土中,有些指痕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变色的印记。

这绝非工具能造成,这是人类手指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中,用尽最后力气在坚硬墙壁上生生抠抓出来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那“滴答”的水声,此刻听起来如同倒计时的秒针,冰冷地敲打在他的神经上。

光柱在房间中央停住。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水泥池子。

池壁上同样布满了抓痕,颜色更深,更密集。

池子里蓄满了浑浊发黑的积水,水面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腻的绿色浮藻和不明污物。

就在这令人作呕的水面中央,漂浮着一顶东西。

一顶旧式日本军帽。

深黄色的呢子布料早已被污水浸透泡烂,呈现出一种朽败的深褐色。

帽檐扭曲变形,帽徽——那枚象征着侵略与暴力的黄星——也只剩下半截,歪斜地挂着。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一缕缕湿漉漉、如同水草般的黑色长发,像有生命般缠绕着这顶军帽,丝丝缕缕地漂浮在污浊的水面上。

那些头发看起来如此新鲜,仿佛刚刚被人用力拉扯下来不久。

林文杰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向前挪动了一步,靴子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粘腻的声响。

他需要看清楚,需要拍下来!

他颤抖着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镜头对准了水池中央那顶诡异的军帽和缠绕的黑发。

就在他按下快门的瞬间,“咔嚓”的快门声在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滴答…滴答…” 水声依旧。

不,不对!

多了一个声音!

一种细微的、冰冷的金属
摩擦声,从身后那片未被手电光覆盖的、浓墨般的黑暗中传来。

叮…叮…叮…像是有人在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几件小巧的金属物品,让它们相互轻轻碰撞。

林文杰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他猛地转身,强光手电如同利剑般刺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光柱扫过之处,只有布满管道和霉斑的空荡墙壁,以及堆在角落里的几捆早已腐烂发黑的麻袋。

什么也没有。

金属的叮当声也消失了,仿佛从未响起。

幻觉?

又是录音笔那样的把戏?

他惊疑不定地喘着粗气,手电光疯狂地在黑暗中来回扫视。

汗水沿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冰冷粘腻。

突然——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毫无征兆地、如同毒蛇般贴上了他的后颈皮肤!

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具体——**几根冰冷、僵硬、如同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金属手指,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冻结的“欣赏”意味,贴着他的颈椎,向上轻轻滑过!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叫从林文杰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前弹跳出去,手中的强光手电脱手飞出,“哐当”一声砸在布满抓痕的水泥地面上,光柱疯狂地旋转跳跃,将地下室扭曲的管道和墙壁切割成无数疯狂晃动的光怪陆离的碎片。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所有的理智。

逃!

必须逃出去!

他顾不上去捡手电,凭借着刚才进门时对方向的模糊记忆,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手脚并用地朝着记忆中铁门的方向拼命爬去!

冰冷湿滑的地面摩擦着他的手掌和膝盖,腐烂的淤泥和碎屑沾满了他的衣服。

身后,那片吞噬了手电光亮的浓重黑暗里,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恶意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紧紧追摄着他。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几根“金属手指”残留在他后颈皮肤上的、如同冻伤般的刺痛感。

“呼…呼…”他剧烈地喘息着,肺部火辣辣地疼。

终于,他模糊地看到了前方那扇敞开的铁门轮廓,门外是相对不那么黑暗的楼梯间!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连滚带爬地扑向门口,手脚并用地冲出地下室,冲上那狭窄的楼梯。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身后那片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

楼梯似乎变得无比漫长,他手脚发软
,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向上攀爬。

头顶上方,那扇通往一楼走廊的后门,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如同天堂的入口。

快了!

就快到了!

就在他的一只脚即将踏上最后一阶楼梯,手指快要触碰到门框边缘时,异变陡生!

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力,猛地抓住了他那只支撑在台阶上的左脚脚踝!

那力量冰冷、粘腻,带着一种非人的蛮横!

仿佛一只巨大的、由湿滑淤泥和冰冷海水构成的手掌,从下方楼梯的阴影里无声无息地伸出,死死地箍住了他!

“不——!”

林文杰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他另一只脚猛地蹬在上一级台阶上,双手死死抓住门框边缘,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挣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抓住他脚踝的东西,冰冷刺骨,滑腻异常,而且力量大得惊人,正将他一点点向后、向下拖拽!

冰冷的触感透过裤子和袜子,如同毒液般渗透进来。

“放开我!”

他疯狂地踢蹬着被抓住的左脚,指甲在粗糙的门框上刮出血痕。

恐惧的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坠入蛛网的飞虫,正在被无形的恐怖一点点拖入深渊。

就在他即将力竭,半个身体都被拖回楼梯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时,他猛地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全身的力量和体重都压向抓住门框的双手,右脚不顾一切地向上猛蹬!

“嗤啦——”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脚踝上那冰冷粘腻的抓握感骤然消失!

巨大的惯性让林文杰整个人向前扑倒,重重地摔在一楼走廊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他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远离楼梯口,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楼梯口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只有他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颤抖着抬起脚,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看去——裤脚被撕裂了一个大口子,脚踝处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乌青发黑的手指印!

指印边缘的皮肤,诡异地呈现出一种迅速蔓延的、湿滑的深绿色霉斑,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呃…”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感袭来,林文杰扶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脚踝处的乌青指印和迅速扩散的霉斑,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和虚
弱感。

他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捡回掉在地下室的手电,也顾不上胸前的录音笔和相机,只想立刻逃离这座吞噬活人的魔窟。

他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昏暗的走廊里狂奔,只想尽快回到那个通往自由的后门。

恐惧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走廊两侧那些洞开的房门,此刻在他眼中都变成了择人而噬的黑暗巨口。

墙壁上那些扭曲的霉斑人形,在手电光(他仅剩的一支备用手电)晃动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扭动着、挣扎着,向他伸出无形的、腐烂的手臂。

他不敢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象征着生路的门框轮廓。

就在他距离后门只有几步之遥,希望的光芒几乎触手可及时,一种全新的、更加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灯光开始闪烁。

不是他手中的手电。

是这栋废弃医院本身!

走廊天花板上那些早已破碎的灯罩里,那些缠绕着蛛网、锈蚀不堪的灯座里,突然闪烁起幽暗、飘忽不定的光芒!

光芒是惨绿色的,忽明忽灭,如同无数只来自幽冥的鬼眼,在黑暗中眨动。

这绝不是电力恢复,更像是某种巨大怨念能量的不稳定具现!

惨绿的光线投射在墙壁上,那些原本静止的霉斑人形,在光影的扭曲下,如同获得了生命,疯狂地扭动、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墙壁里挣脱出来!

“呃…呃…”林文杰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极度的恐惧几乎冻结了他的思维。

他拼命冲向那扇门!

脚下猛地一滑!

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头一看,全身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不是他的登山靴印迹,而是光着脚的、带着污浊泥水的脚印!

脚印很小,像是属于一个女人或孩子,方向正朝着他扑来!

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他脚踝处那乌青的指印和蔓延的深绿霉斑,此刻如同被那惨绿灯光激活了!

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他的小腿皮肤向上疯狂扩散!

皮肤传来一阵阵诡异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下游走、扎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正顺着那冰冷的霉斑被一丝丝抽走!

虚弱感排山倒
海般袭来。

“不…不能…不能倒在这里…”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那扇近在咫尺的后门!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框的瞬间——“啪嗒。”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落水声,在他身后响起。

仿佛有人从水里刚刚站起。

紧接着,一阵冰冷、粘腻、带着浓重水汽的呼吸,毫无阻碍地、清晰地吹拂在了他的后颈上!

伴随着呼吸的,是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腐肉和消毒水的混合恶臭!

林文杰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如铁。

那冰冷的气息,与地下室滑过他后颈的“手指”触感如出一辙!

巨大的恐怖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连回头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旁边一间敞开的房间。

惨绿闪烁的灯光下,房间内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那是手术室!

一张锈迹斑斑、布满可疑深色污渍的手术台占据中央。

旁边的器械推车上,本该散落的手术器械——剪刀、镊子、锯子、各种形状诡异的手术刀——此刻正诡异地、自发地漂浮在半空中!

它们缓慢地旋转着,彼此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叮…叮…当…”声,如同恶魔在准备一场盛宴!

而在手术台旁边,那片被惨绿灯光和浓重阴影笼罩的墙壁上,一个高大、模糊的轮廓正在凝聚、显现。

那是一个穿着肮脏不堪、血迹斑驳的日军军医白大褂的人形!

军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部分面孔,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僵硬、毫无血色的下巴。

最骇人的是它的“手”——那根本不是人手!

而是由无数蠕动、纠缠的深绿色霉菌菌丝组成的、巨大而扭曲的爪状物!

其中一只“菌爪”正缓缓抬起,指向僵立在门口、几乎被恐惧和冰冷霉斑吞噬的林文杰。

一个冰冷、干涩、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直接在林文杰的脑海中响起,如同生锈的铁片在刮擦玻璃,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浓重的、来自地下室的污水气息和消毒水的刺鼻:“**まだ…逃げられると思うか?

**(你…以为能逃掉吗?

)**お前の身体…**(你的身体…)” 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意味
,那由霉菌构成的爪状物似乎微微收拢了一下,指向林文杰爬满霉斑的小腿,“**…良い標本だ。

**(…是很好的标本。

)标本”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刺穿了林文杰最后一丝理智。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绝望至极的尖啸,用尽身体里最后一点源自本能的力量,猛地撞开那扇腐朽的后门,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外面相对清新的夜风中。

他不敢回头,不敢停留,甚至不敢去想脚踝上那仍在疯狂蔓延的冰冷和麻痒。

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夜色中狂奔,穿过疯长的野草,越过锈蚀的铁丝网缺口,朝着远处公路上隐约可见的车灯光芒亡命奔逃。

身后,那座巨大的、如同蹲伏巨兽般的旧樟宜医院,在惨淡的月光下沉默着,只有那些空洞的窗口,仿佛无数只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逃窜的背影。

几天后,新加坡国立大学二战历史研究办公室。

林文杰失踪了。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被确认为旧樟宜医院废墟。

警方在靠近医院后门的草丛里,找到了他遗落的背包。

里面的录音笔和相机存储卡成了唯一能拼凑他最后经历的碎片。

录音文件经过降噪处理,那段女人的日语哭喊和哀求声变得更加清晰刺耳,充满了非人的痛苦。

背景里,那金属器械的“叮当”碰撞声也隐约可辨。

相机存储卡里只有一张照片,拍摄于地下室的水刑池前。

画面中央是那顶漂浮在污水中、缠绕着湿漉漉黑发的日军军帽,清晰得令人作呕。

而在照片的右下角,靠近相机镜头边缘的浑浊水面上,似乎倒映出了一个模糊的、穿着白色大褂的扭曲身影,以及一只伸向镜头的、由蠕动菌丝构成的巨大“手”的轮廓。

技术部门反复确认,那不是水波或污渍形成的巧合。

林文杰的同事,一位老教授,颤抖着手,翻开了林文杰遗留在办公室的、他视为护身符的研究笔记。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没有文字。

只有一大片用深绿色墨水(或者某种难以辨识的污渍)涂抹出的、疯狂蔓延的、扭曲的霉斑图案。

在霉斑的中央,几个歪歪扭扭、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写下的日文汉字,力透纸背:**“標本”**(标本)。

老教授猛地合上笔记本,仿佛被烫到一般。

他走到
档案柜前,手指颤抖着抽出一份泛黄的旧档案。

那是多年前从日本某旧书商处购得的,一本极其稀有的、私人印制的旧日军第7联队军医回忆录的复印件,内容讳莫如深,语焉不详。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一张模糊不清、印刷质量极差的黑白照片。

照片拍摄于某个光线昏暗的地下室,背景似乎是巨大的管道和水池。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军帽、看不清面容的日军军医,正站在手术台旁。

手术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但被刻意拍得极其模糊。

军医的右手抬起,似乎拿着某种器械,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抬起的左手手指异常地粗大、扭曲,在模糊的影像中,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如同霉菌菌丝聚合般的怪异形态。

老教授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模糊照片上军医的手部,又猛地看向桌上摊开的、林文杰那张拍摄于水刑池前的诡异照片右下角的水中倒影。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医院地下室的黑暗深处,冰冷浑浊的水面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顶破旧的日军军帽缓缓沉入水底,缠绕其上的黑色长发如同有生命的水草,在污水中妖异地飘散开来。

水面下,似乎有什么巨大而扭曲的东西,无声地翻了个身,搅起一片沉淀已久的、带着血腥味的淤泥。

墙壁上,那些深绿近黑的霉斑,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地蔓延、滋长,覆盖了更多斑驳的墙面,勾勒出更多痛苦挣扎的轮廓。

它们湿漉漉的表面,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泛着如同脓液般幽暗的光泽。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滴,落在寂静的水面上。

手术器械的碰撞声,若有若无。

一个新的、湿漉漉的脚印,悄然出现在通往更深黑暗的台阶上,随即又被不断滴落的污水悄然抹去。

寂静,再次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那无边的、带着消毒水与腐烂气息的黑暗,以及深埋其中、永不消散的怨毒与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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