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柜前,手指颤抖着抽出一份泛黄的旧档案。
那是多年前从日本某旧书商处购得的,一本极其稀有的、私人印制的旧日军第7联队军医回忆录的复印件,内容讳莫如深,语焉不详。
他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一张模糊不清、印刷质量极差的黑白照片。
照片拍摄于某个光线昏暗的地下室,背景似乎是巨大的管道和水池。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军帽、看不清面容的日军军医,正站在手术台旁。
手术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形,但被刻意拍得极其模糊。
军医的右手抬起,似乎拿着某种器械,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抬起的左手手指异常地粗大、扭曲,在模糊的影像中,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如同霉菌菌丝聚合般的怪异形态。
老教授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张模糊照片上军医的手部,又猛地看向桌上摊开的、林文杰那张拍摄于水刑池前的诡异照片右下角的水中倒影。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医院地下室的黑暗深处,冰冷浑浊的水面微微晃动了一下。
一顶破旧的日军军帽缓缓沉入水底,缠绕其上的黑色长发如同有生命的水草,在污水中妖异地飘散开来。
水面下,似乎有什么巨大而扭曲的东西,无声地翻了个身,搅起一片沉淀已久的、带着血腥味的淤泥。
墙壁上,那些深绿近黑的霉斑,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地蔓延、滋长,覆盖了更多斑驳的墙面,勾勒出更多痛苦挣扎的轮廓。
它们湿漉漉的表面,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泛着如同脓液般幽暗的光泽。
滴答…滴答…冰冷的水滴,落在寂静的水面上。
手术器械的碰撞声,若有若无。
一个新的、湿漉漉的脚印,悄然出现在通往更深黑暗的台阶上,随即又被不断滴落的污水悄然抹去。
寂静,再次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那无边的、带着消毒水与腐烂气息的黑暗,以及深埋其中、永不消散的怨毒与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