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落在她的脸上,眉眼细长,却不柔和。
我站在门口,嗫嚅道:“明天你不是去镇上吗?
我送你。”
她手中针线不停,语气轻却冷。
“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脚。”
我挤出一丝笑:“我反正也要进镇……” 她终于抬眼看我,那眼神像看一只不识趣的狗。
“我一个人快,你去了只碍事。”
我嘴角一抽,没再说话。
她低头继续缝衣服,针脚飞快。
那件衣服是她自己的,颜色旧了。
我看着那衣角,忽然想起她穿新嫁衣那天。
她眼角带笑,腮边有红。
可那一幕,像是前生。
屋内静得出奇,只听见针线穿布的声音。
我坐在靠墙的凳子上,手指绞着衣角。
她从没缝过我的衣服。
<“明天早些起,我要赶早集。”
她忽然开口。
“好,”我答,“我起得早。”
她却补了一句:“你别吵着我。”
我点点头,眼皮低垂,不再多说。
夜深了,她把灯吹灭。
床上传来她翻身的声音,背对着我。
我躺在硬板凳上,用胳膊当枕。
月光从窗缝照进来,洒在地上一块银白。
我看着那块光,眼皮渐沉。
鸡叫第一声时,我已经起了身。
洗了把脸,穿好衣服,蹲在灶前生火。
鸡叫三遍,天还未全亮。
灶膛里柴火劈啪燃着,火光映着我的脸。
我添了几根细柴,捧着锅等水开。
她走出屋的时候,头发已经梳好。
一身藏青色粗布裙,袖口挽得利落。
她看都没看我,径直去厨房拿篮子。
我端着锅,往桌上放时,她开口了。
“粥别煮太稠,耽误我赶集。”
我应了声,拿起勺子搅着锅底。
她在灶台边翻找干粮,叹了口气。
“家里米快吃完了,你看着点。”
我“嗯”了一声,头没抬。
她背对我站着,冷不丁来一句。
“天天不顶用,连个家都顾不好。”
我手一抖,锅铲差点掉进锅里。
她也不等我回话,提着篮子转身出了门。
我跟出去,想说送她,她却快步走远。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终究没追。
她背影瘦削,步子快得像逃离。
我低头看脚下那片被踩秃的青砖地。
每块砖我都扫过,她从未正眼看过。
粥煮好了,我盛了一碗,自己吃了。
嘴里一口热,一口苦,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