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妈妈死前被沈如烟折磨的不成人样……”裴妄颤抖着开口。
电话这头,女儿缓缓点了点头。
“妈妈被绑上飞机前三个小时,沈如烟扒光了她的衣服,用卷发棒烫了整整一百多条疤。”
“她逼妈妈说自己是婊子,妈妈不说,她就找一群人过来欺辱妈妈,还录了下来。”
视频被沈如烟当作笑料放给女儿看过许多次。
这也成为了女儿多年的心魔。
她最开始也以为是沈如烟的主意,直到她无意间听到顾延译和沈如烟的对话。
“现在解气了吧?
都这样了,也算是陪你儿子半条命了。”
“真正解气人不该是你吗?
想当年你为了钱追在简佳身后跑的时候,谁看了不得说一句舔狗?
如今她放荡成这样,活该。”
“差不多行了。”
我身上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被烫熟了。
我不知道这里面有顾延译的手笔,我不知道顾延译原来这么不情愿跟在我身后。
我临死前脑海闪过的都是我死后,顾延译会不会好好吃饭,他胃不好,但愿沈如烟能照顾好他。
但愿他们能好好对女儿。
“这两个畜生,死有余辜!”
裴妄再也不说让女儿去见顾延译的话,他气冲冲挂断了电话。
不过半刻又打回来,“那段视频,在谁手上?”
女儿眼眶中闪过一排排泪光,“已经烧毁了。”
她原本想斥巨资从沈如烟手里买下来,沈如烟不干,她一气之下连同老宅一起烧毁了。
她放火那天,顾延译将她打的鼻青脸肿后送去警察局关了三天。
“死丫头,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你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我真想把你也去调教调教。”
那些话,十岁的简希听不太懂。
但从很早前,她就对顾延译彻底死心了。
裴妄气的锤桌子,“小希,如果我能早点出现就好了,说不定你妈不会死,你也不会……裴叔叔,别这样想,一切都是顾延译的错。”
我已经快三十年没见过裴妄了,但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动听。
听得我不自觉想要落泪。
从小到大,无论我考多少分,裴妄始终比我多考一分。
我跑八百米,他就要跑一千米。
我请全班吃饭,他就要请全班唱歌。
裴妄一边学我,一边又始终比我做的要好上那么两分。
我气不过,将他视作人生中最大的死对头。
气归气,但我觉得他那张脸是真好看,如果现在的我回到过去。
肯定能认真的告诉自己:“不是脸好看,是你心动了。”
可惜,裴妄在我高二那年出国了。
之后我们从未见过,我按部就班结婚生子,直到死都没再听过他的消息。
没想到最后陪伴女儿成长的人,却是他。
裴妄不仅用八千万迁走了女儿的户口,还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了女儿。
女儿的一手好医术,有他大半的功劳。
裴妄每个相亲对象,见他带着这么大的女儿,都选择了放弃。
偏偏他不以为意。
“单身好啊,我就喜欢单身。”
“以后钱都留给小希,让他们羡慕去吧。”
农历六月十五。
我的忌日,亦是女儿攻克又一罕见病,登上中华医学杂志的日子。
“简希,一位年轻优秀的医学专家。”
女儿鲜少上网,也丝毫不关心外界对她的评价。
我站在女儿身旁,眼底是止不住的高兴与自豪。
她却只胡乱翻了翻手中的杂志,就起身来到了地下车库,开车三小时到达一片空地处。
“他总问我你的墓在哪儿,问我把你藏到哪儿去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你尸骨无存,连骨灰都捡不起来了呢?
航空公司带来的泥土,真的就是你吗?”
女儿说着说着就哭了。
飞机上其他旅客的亲人,大多只带走一罐小小的泥土埋了。
女儿不一样,每年我的忌日,她都会带上我最爱的炸鸡奶茶来这片空地祭拜我。
“妈妈,过完年我就要二十八了。
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我敢肯定地说,裴叔叔绝对爱过你。”
“顾延译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妈妈你放心,不止是他,沈如烟和她那个儿子,我都不会放过。”
看着女儿狠辣的样子,我只觉得心疼。
如果顾延译非人的对待,我白白胖胖的女儿,怎么会被仇恨折磨成这副样子?
女儿哭累了,又驱车往家里赶。
一阵风吹过,平安符掉在了地上,我惊觉自己走不动了。
我急的大喊:“小希,平安符落下了,妈妈落下了!”
可是女儿听不见。
车越开越远,我在旁边急的团团转。
忽然,一双大手捡起了平安符,我又能动了。
正当我抬头,看清那人的脸时,眼泪却先一步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