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得有些发腻。
“是我。”
陈哲重重地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上,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他甚至没看林薇的脸,目光落在桌面上某处虚无的点。
“抱歉,我妈非逼着我来一趟。”
他语气生硬,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断的焦灼感,“她念叨好几天了,说你是文员,工作安稳,性格好,是个能踏实过日子的……”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自嘲的苦笑,眼神终于抬起来,落在林薇身上那件洗旧的裙子上,又迅速移开,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果然如此”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现在像你这样……嗯,安于现状的,也挺难得。”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下。
窗外梧桐树叶的沙沙声和咖啡馆里低低的背景音乐都显得格外清晰。
林薇安静地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沿着咖啡杯壁轻轻滑动。
那廉价的速溶咖啡散发出的香精味,竟让她恍惚间想起很多年前,城中村那间终年潮湿的小房间里,劣质蚊香和旧报纸混杂的呛人气味。
十六岁,十万块……那些在昏暗灯光下分析报表、描画K线的深夜,那些抓住机遇又规避风险的惊心动魄……都沉淀在眼前这杯浑浊的咖啡里。
“安稳……没什么不好。”
她轻轻开口,声音平和得像拂过水面的微风。
陈哲像是被这过于平淡的回应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燃起一股被压抑许久的、近乎偏执的火苗。
“没什么不好?”
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愤懑,“那是因为你根本没经历过什么叫真正的‘不好’!
你体会过连续三个月发不出工资,被供应商堵在门口追债是什么滋味吗?
你试过把房子车子全抵押出去,就为了赌一个可能根本看不到明天的项目吗?
你懂什么叫弹尽粮绝、众叛亲离吗?”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泛白,“安稳?
呵……那是没被逼到绝路的人才配说的词!”
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面前的黑咖啡,仿佛那苦涩的液体能浇灭心头的火焰。
杯子被他重重地顿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褐色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他熨帖的西裤上,像几朵丑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