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纳妾那日,我平静地折断了定情玉簪。
他以为我会哭闹,像过去那样跪求他回心转意。
可这次我只说:“侯爷,雪天路滑,当心脚下。”
他嗤笑我故作姿态,等着我像狗一样爬回去。
后来我成了御前首席女官,执掌诏令。
他跪在殿外三天三夜,求我再见一面。
我透过宫门缝隙看他:“谢大人,雪天路滑。”
转身吩咐内侍:“把侯爷跪过的地方,扫干净些。”
1腊月十七,大雪封门。
侯府朱红大门映着惨白的天光,红得刺目。
新人青布小轿从偏门悄无声息抬进来,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旋即被新落的雪粒子覆盖,了无痕迹。
我立在回廊下,看那点微末痕迹消失,像看自己这五年。
暖阁里喧腾的笑浪一阵阵拍出来,裹挟着酒气和一种崭新的、令人作呕的甜腻。
谢凛的声音穿透其中,带着微醺的得意:“……新人怯生,都规矩些!”
那声调,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口反复地刮。
袖中那支簪子,温润得如同活物。
羊脂白玉,簪头雕着并蒂莲,莲心一点朱砂沁,是当年他亲手为我簪上时,指腹蹭破了皮染上的。
他说:“阿晏,此心同此血,永世不渝。”
血干了,成了褐色的痂,嵌在玉里,像只永不闭上的眼。
2暖阁门帘猛地掀起,热浪混着浓香扑面,几乎将我掀倒。
谢凛出来了,蟒袍玉带,面皮被酒气蒸得发亮。
他身后跟着新纳的柳氏,粉面桃腮,眼波怯生生地流转,像只刚出笼的嫩鹌鹑。
她身上那件水红遍地金的袄子,针脚细密,用的是我库房里压箱底的贡缎。
谢凛看见我,脚步顿住,眉头习惯性地拧起,那里面盛满了熟悉的、等待风暴的不耐。
他等着我哭,等着我扑上去撕扯那身水红的衣裳,等着我像前几次那样,涕泪横流地跪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哀哀地求:“凛郎,别丢下我……”我向前一步,离他三尺,停在廊下微暗的光影里。
指尖触到袖中冰冷的玉簪,那点沁凉直透骨髓。
没有预兆,没有酝酿,右手拇指与食指骤然发力,对着坚硬的廊柱棱角,狠狠一撅。
“咔——”一声脆响,清冽短促,像冰凌猝然断裂。
廊下侍立的几个小丫鬟惊得浑身一抖,暖阁里的喧哗也诡异地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