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令人窒息的沉重压力。
单向玻璃后面,人影憧憧,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审讯椅上那个年轻人身上。
他身上的廉价深色雨衣早已被作为证物剥除,换上了看守所统一的橙色马甲。
左小腿和脸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包扎,纱布边缘渗出暗红的血迹。
他靠在坚硬的椅背上,双手被铐在身前,姿态却透着一股奇异的松弛,甚至可以说是……玩味。
那双眼睛,不再有仓库里那种野兽般的疯狂,此刻半眯着,带着一种审视、嘲弄,又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空洞,直勾勾地看着桌子对面的人。
陈严坐在审讯桌后。
他同样换上了笔挺的警服,每一个纽扣都扣得一丝不苟,试图用这身象征秩序和威严的制服,来锁住内心那场足以毁灭一切的地震。
但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握着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凸起,微微颤抖。
那份沉重的卷宗摊开在面前,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视线里,只有那张年轻的脸,那张与记忆深处某个被时光珍藏又反复折磨的影像重合度极高的脸。
二十年。
七千三百多个日夜。
他走遍了半个中国,熬白了头发,熬干了心血,熬尽了所有希望,只为找到那个在公园午后阳光下消失的小小身影。
他曾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画面:孩子长大了,或许在某个偏远乡村过着平静的生活;或许流落街头,历经磨难;甚至……最坏的设想,是早已天人永隔。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是眼前这样!
他追查了二十年的儿子,竟然是制造这一系列血腥杀戮、将他生活撕得粉碎的凶手本人!
这个悖论如同冰冷的绞索,死死勒住了他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刺痛。
“姓名。”
陈严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他必须依靠程序,依靠这刻板的流程,才能勉强维持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审讯椅上的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带着讽刺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事情。
他的目光扫过陈严警服肩章上冰冷的金属星徽,又落回他那张竭力维持平静却难掩破碎的脸。
“名字?”
他轻轻重复了一遍,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