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受过的伤,掉过的泪,总归没有白费。
“姑娘能这么想,老奴就放心了。”
文娘眼眶有些湿润,欣慰地笑了。
“只是……”文娘顿了顿,“老奴也怕,怕姑娘你因噎废食。”
“那小公爷,确实不是什么良人,辜负了姑娘你一片痴心。”
“可这天底下的男子,也并非个个都如他那般无情无义,眼高于顶。”
文娘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崔宝珠额前的碎发,眼神里满是慈爱与担忧。
“老奴就怕你,因为小公爷那桩事,便关紧了心门,往后若是真遇上了品性端方、待你真心实意的好男儿,反而错过了良缘。”
崔宝珠听着文娘这掏心掏肺的话,心中一暖,眼眶也有些发热。
“小公爷,让我看清了许多。”
“看清了他待我的冷漠,也看清了我自己的痴傻。”
“也让我明白,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掏心掏肺地去爱。”
“但我不会因此就不敢去爱了。”
崔宝珠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映着床头的烛火,闪烁着柔软的光芒。
“文娘,爱本身并没有错。”
“错的是我爱错了人。”
“他不够好,不值得我那样去爱,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值得去爱的人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经历过风雨洗涤后的纯粹与通透。
“如果将来,我能遇到一个真正懂我、疼我、待我一心一意的好人……”
“我不会因为曾经受过伤,就畏首畏尾,不敢去爱他。”
“那样对他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
她握紧了文娘的手,眼神认真,仿佛在许下承诺。
“我会更仔细地看人,更懂得如何保护好自己。”
“但如果那个人是好的,是值得的……”
“我一定会好好爱他,不留遗憾。”
文娘看着她家姑娘这副模样,听着这番话,心头那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她知道,姑娘是真的放下了过去,也真正长大了。
那些伤痛,没有让她变得麻木不仁,反而让她更加清醒,更加懂得珍惜。
“姑娘能这么想,老奴就真的放心了。”
她俯下身,轻轻替崔宝珠拉了拉被角,柔声道:“好了,夜深了,姑娘快睡吧。”
崔宝珠点了点头,在温暖的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文娘起身,替她吹熄了床头的小油灯,只留下一盏远处廊下的灯火。
崔宝珠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夜在清河边的一幕幕。
那盏华美绝伦的凤凰灯。
那个戴着小狗面具,却气质清隽出尘的男子。
崔宝珠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住心底那点悄悄萌生的欢喜与期待。
睡意渐渐袭来。
今夜的梦里,大概会有一只戴着小狗面具的人,和一盘歪脖子小兔的牛乳糕吧。
李玄之回到宫中,已是深夜。
他挥退了大部分宫人。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将他颀长的身影投在明黄的壁衣上。
他将那小狗面具,随手放在了御案一角,与这庄严肃穆的御书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净了手,接过得喜递来的温热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东西呢?”
那小内侍会意,忙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的,正是从清河里打捞上来的,崔宝珠放的那莲花灯。
灯身已经有些濡湿,花瓣也微微变形。
“启禀陛下,那灯在水中漂了片刻,灯身有些湿了,奴才怕损了上头的纸笺,便斗胆做主,只将那纸笺取了下来,仔细烘干了,在此呈给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