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的工具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几颗螺丝钉滚了出来。
他像是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嘴巴微张着,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笔和摊开的练习本。
那眼神里有惊愕,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期盼,仿佛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惊散这难得一见的景象。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母亲身边,压低声音,用气声问道,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不确定:“秀芬……这孩子……这是……开窍了?”
母亲正在往热气腾腾的面疙瘩汤里撒葱花,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父亲,脸上也带着同样的困惑和惊奇。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像是在看一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儿子。
晚饭是简单的面疙瘩汤,配一小碟自家腌的咸菜疙瘩。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围坐在那张吱嘎作响的小方桌旁。
气氛有些异样。
父母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我,带着探究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喜悦。
“小川啊,”母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声音尽量放得柔和,“今天……怎么想起来写作业了?
头……真不疼了?”
她眼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似乎更担心我是病糊涂了才做出这种“反常”举动。
我埋着头,大口扒拉着碗里热乎乎的面疙瘩,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不疼了。”
肚子里有了热食,身体似乎也积蓄起了一点力量。
我抬起头,目光扫过父亲沾着油污的工作服袖口,母亲手指上被针线磨出的细小硬茧,最后落在他们写满操劳的脸上。
喉咙有些发紧,我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地补充了一句:“以后……每天都写。
好好写。”
父亲端着碗的手顿住了,筷子悬在半空。
母亲搅汤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狭小的厨房里,只有煤炉上水壶发出单调的“嘶嘶”声。
昏黄的灯光将我们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摇曳不定。
父亲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继续大口地吃着碗里的面疙瘩。
但我分明看到,他握着筷子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母亲的眼圈似乎有些发红,她别过脸,飞快地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再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