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还未归位。
雨后的山林,空气本该清新。
但他们呼吸间,却依然充斥着那股无法摆脱的甜腻腥气和血腥味。
驿站那座吊着青铜铃铛的木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铃舌依旧在风中摇晃,依旧诡异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驿站大门紧闭。
孟书平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陈年艾草味混合着未散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堂里空无一人,油灯早已熄灭。
柜台后的地面上,残留着一大片深褐色、尚未完全干涸的污迹,形状扭曲。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死寂。
通铺的门突然打开一道缝隙,几双惊恐不安的眼睛窥视着他们。
一个士兵模样的汉子颤抖着声音问:“徐…徐长官呢?
韦三呢?
你们…”孟书平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的大堂,最终落在柜台上。
那里,独眼老板惯常坐的位置旁,放着一盏擦拭干净的油灯。
而在油灯底座下,压着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纸——正是孟书平之前拍在柜台上的地质所调令。
他走过去,拿起调令。
火漆印早已软化模糊。
而在调令的空白处,被人用某种暗红色的、粘稠的颜料,画上了一个极其简陋、却透着无尽邪异的图案——一条扭曲的蜈蚣,缠绕着一个鼎的轮廓。
孟书平的手指拂过那暗红色的图案,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令人不适的冰凉感。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通铺的门缝。
那几双眼睛瞬间缩了回去,门被死死关上。
“我们走。”
孟书平的声音沙哑干涩,将那张被“标记”的调令揉成一团,扔进了冰冷的灶膛。
他没有再看驿站一眼,拉着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林新,步履蹒跚却又异常坚定地走向山外。
他怀中的笔记本和那枚冰冷的“虫钥”青铜片,如同两块燃烧的烙铁,烫着他的胸膛。
手腕的焦黑疤痕在衣袖下若隐若现,在晨曦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纹路,正沿着疤痕的边缘,向着更深处悄然蔓延。
山风呜咽,如同亡魂的叹息。
身后的邛山驿,连同山中那座被重新封印的恐怖蛊窟,渐渐隐没在浓雾之中。
但孟书平知道,一切远未结束。
他只是捧着一簇从地狱深渊带回的、尚有余温的余烬。
这余烬微弱,却蕴藏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