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啊!您既已睁眼,降下了这一点点希望……就求您垂怜,垂怜世子爷!
莫让他……莫让他就这么去了啊!
他这一辈子,真的太苦,太苦了!
于是他将玉麟护得滴水不漏。
每日亲自盯着玉麟的饮食起居,吃的奶水,用的器具,都必须是最好最干净的。
生怕这小祖宗出一点点差错。
皇帝景珩那边,对于坊间暗流汹涌的谣言,明面上虽未立刻雷霆驳斥,似乎在静观其变,又或是不屑与宵小之言计较。
这让那些等着看裴府和玉麟倒霉的人,更加得意忘形。
他们觉得,皇帝或许也后悔了,只是碍于金口玉言,不好朝令夕改罢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隔三差五,便有宫里的赏赐送进裴府。
顶级的牛乳,据说从西域进贡,每日新鲜送达,专供玉麟。
各种奇巧的玩具,拨浪鼓,小木马,九连环,堆满了暖阁。
还有一匹匹光彩夺目的绫罗绸缎,都是内务府最新织造出来的贡品,指名了是给玉麟小小姐裁制衣裳的。
皇帝这番姿态,无疑是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说来也怪。那几个在背后散布谣言,煽动百姓闹事最起劲的官员,最近接二连三地倒了霉。
不是走路无缘无故平地摔了个狗吃屎,磕掉了门牙。就是喝茶的时候,被刚烧开的水烫了舌头,好几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个酷爱收藏古董的侍郎,家里那件他最宝贝的前朝青花瓷瓶,自己个儿从架子上掉下来,摔了个稀巴烂,把他心疼得捶胸顿足。
就连那位先前嚷嚷着要上本弹劾的御史,据说也在家中不慎摔了一跤,扭伤了手腕,那份连夜赶出来的奏折也沾了墨污,一时半会儿是呈不上去了。
虽说都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但这些接连发生的“小意外”,也让他们心里直犯嘀咕。
一时间,谣言的声势,倒是莫名其妙地小了一些。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得人心里也敞亮几分。
玉麟刚喝饱了奶,小肚子圆滚滚的。福伯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拍着背。
小家伙满足地打了个奶嗝,细声细气的。
舒服了,她便眯起眼,小脑袋在福伯衣襟上蹭了蹭。
福伯粗糙的手顿了顿,眼底泛起一丝暖意。
这小人儿,真是个讨喜的。
他抱着玉麟,照例往裴听云的卧房走去。
不管外头怎么说,他信这孩子。
房里药香依旧,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闷,确实散了不少。
玉麟被轻轻放在裴听云床边的小榻上。
她也不认生,小胳膊一伸,熟门熟路地抓住了裴听云垂落床沿的手指。
她用自己的方式,贴着那冰凉的手指。
“咿呀……呀……”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自顾自玩得开心。
福伯在旁边守着,沟壑纵横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浅淡的笑。
这些天,都是这么过来的。指挥使静静躺着,小小姐咿咿呀呀地“陪”着。也算是一种慰藉。
突然。
真的只是那么一下。
裴听云那只被玉麟贴在小脸边的手指,福伯眼睁睁看着,它……它微微动弹了一下。
极轻微。若非他一直盯着,几乎要以为是错觉。
福伯脸上的那点笑意,瞬间僵住了。他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他猛地凑近,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只手。
一动不动。
难道是方才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