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冰冷的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渗透进每一寸皮肤。
意识在麻木与剧痛之间飘浮。
不知过了多久,湖水冰冷刺骨,蚌壳残骸深处唯一的慰藉或许仅是那一点点隔绝水流的黑暗。
小鱼精疲力竭地昏厥过去,又被伤口的刺骨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惊醒。
他强迫自己向外看。
水面上一片死寂。
他鼓起最后一丝力气,从冰冷黑暗的蚌壳庇护所爬出。
天光不知何时从浓墨中渗出了一丝灰白,微弱地洒在浩瀚如黑玉的湖面,足以勾勒出一个孩子眼中足以冻结心魂的景象:昨夜那座炊烟袅袅、人声鼎沸的村庄所在的小小岬角,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庞大、光滑、毫无瑕疵的乳白巨卵!
它取代了原本的陆地边缘,光滑的弧线在灰白天光下闪耀着虚假而冰冷的、属于珍珠的色泽,带着绝对的沉默与死亡的重量,镶嵌在深墨色的湖水中。
整个村子,他认识的人们,陈三刀的青砖大屋,那口深井边的老槐树……都被永远封进了这颗无情的巨卵深处,化为永恒的“珍藏”。
没有声音,没有痕迹,只有一种凝固的、巨大的、足以吞噬灵魂的“死”。
唯一剩下的,只有他自己。
一个孤零零、湿漉漉的孩童,和眼前这一望无垠的、冰凉的、吞噬了故园一切的死水。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哭泣。
只有无尽的寒冷,和那只嵌入一枚小小贝壳碎屑、兀自刺痛的右手掌心。
那碎屑微微蠕动了一下,仿佛带着最后一丝暖意,又像是无声的诅咒烙印。
晨曦尚未完全撕开沉沉的暮霭,天海一片死寂的灰白。
小鱼拖着几乎冻僵的身躯,踉跄涉水上岸。
每一步踩在淤泥上,都发出空洞的回响。
岸边空无一人,只有被巨浪冲散的破船残骸和散落断裂的渔网挂在礁石上,像招魂的破幡。
他站在一片陌生的、冰冷的海滩上。
他仰起头,喉咙因为呛水冰冷而干涩发痒。
他想哭喊,想告诉那些早已化为珍珠的人影些什么,可舌尖尝到的只有海水的咸涩和血腥气。
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吐不出任何一个清晰的音节。
他的眼前只剩下那颗悬在空中的冷月般的凶物——月珠。
它依旧悬浮在那片被凝固的水村上空,幽幽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