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议论声浪。
我挺直了仿佛随时会碎裂的脊背,像一个刚刚从战场上归来的、疲惫却终于卸下所有重负的士兵,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宴会厅那扇巨大的、通往外面世界的玻璃门走去。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身后那片巨大的混乱和傅承砚失魂落魄的凝固身影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格外决绝。
10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夜晚微凉的风立刻涌了进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埃的气息,拂过我滚烫的脸颊和僵硬的身体。
身后那场金碧辉煌的、充斥着虚伪忏悔和巨大讽刺的闹剧,被隔绝开来,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
我沿着灯火通明却行人寥寥的街道边缘,漫无目的地走着。
城市的霓虹在视网膜上晕开模糊的光斑,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着,带着一种大战过后的余悸和近乎麻木的疲惫。
指尖,尤其是那道新鲜的伤痕,依旧残留着施坦威琴键冰冷坚硬的触感,还有……傅承砚最后那绝望崩溃的眼神带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挥之不去的刺痛。
不知走了多久,一阵断续的、严重走调的琴声飘了过来,笨拙地撕扯着夜的寂静。
我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街角一盏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旧外套的流浪艺人,正专注地对付着一把破旧的小提琴。
琴身斑驳,琴弦看起来也松松垮垮。
他闭着眼,身体随着自己制造出的、几乎不成旋律的噪音而夸张地摇晃着。
拉的是……贝多芬的《月光》第一乐章。
那本该是月光流淌、宁静忧伤的旋律,在他手下变得支离破碎,荒腔走板,带着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悲壮感。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那刺耳、滑稽、完全不成调的琴声,像一个巨大的、粗糙的橡皮擦,蛮横地擦过我被施坦威的冰冷和傅承砚的绝望所占据的脑海。
奇怪的是,这噪音并没有让我烦躁,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平静。
七年前,就是这首《月光》,是我耐心地、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教给傅承砚的第一支曲子。
那时他笨拙的手指按在琴键上,偶尔弹错,会孩子气地懊恼,然后转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带着点讨好、又无比明亮的笑容。
那个笑容里,曾经承载着我以为的全世界。
如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