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字格外清晰地标注着:“沈望,字怀远,道光二十年生……营营造,精榫卯,重修宗祠……营营造,精榫卯,重修宗祠……” 我的指尖轻轻拂过那行褪色的朱砂小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又缓缓松开,带起一阵酸楚的涟漪。
爷爷临终前枯槁的手死死攥着我的手腕,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气息微弱却执拗:“晞儿……族谱……宗祠……守好……那是根……根不能断……”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直到我把那用蓝布包好的半本族谱紧紧抱在怀里,他才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颓然松开,眼神空洞地望着病房惨白的天花板,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根?
我抱着这半本残破发霉、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根”,蜷缩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像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族谱封面那道丑陋的裂痕上,刺得眼睛生疼。
头痛如同附骨之疽,提醒着我体内那个正在疯狂吞噬一切的定时炸弹。
守?
拿什么守?
一个连明天在哪里都不知道的绝症弃儿。
绝望如同深冬的寒潭,冰冷刺骨,将我缓缓淹没。
命运并未给我太多喘息的时间。
王胖子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而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早已在这片陈旧街区的上空酝酿成形。
巷子口贴出了鲜红刺眼的告示。
巨大的“拆”字,像一张狞笑的嘴,印在冰冷的白纸上。
通知单像雪片一样塞进每户的门缝里。
这片承载着几代人烟火气息的老胡同,连同其中那座据说有上百年历史、早已破败不堪的“沈氏宗祠”老宅,都被划入了城市更新的红线范围。
挖掘机的轰鸣声开始成为背景音,从远处隐隐传来,带着一种不祥的节奏感。
穿着光鲜亮丽、拿着图纸和测量仪的工作人员频繁出入,指指点点,在斑驳的老墙上画下一个个代表终结的符号。
邻居们聚在巷口的老槐树下,脸上交织着愁苦、愤怒和深深的无力。
“听说补偿款低得吓人!”
“祖祖辈辈住这儿,能搬哪儿去?”
“那老祠堂……唉,听说当年盖得可讲究了,柱子都是整根的金丝楠……讲究顶屁用!
还不是说推就推!”
议论声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