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摊被封的夜晚我蹲在糖画摊前,铁锅里的麦芽糖咕嘟冒泡。
凌晨四点的风裹着夜市的潮气,吹得遮阳棚上“林记糖画”的红布直晃。
爷爷教的“双凤朝阳”又练废了。
糖浆在石板上拉出的凤尾像被踩扁的面条,我拿竹片一挑,脆响里混着自己的叹气。
对面网红气球摊开始支灯箱了。
荧光粉色的“云朵冰粉”四个字刺得人眼疼,老板娘踩着高跟鞋“哒哒”过来,扫了眼我摊前空着的小马扎:“小林啊,要不改卖彩虹糖?
现在小孩只认会发光的。
“我低头擦石板,指甲盖蹭到一道旧痕——是爷爷教我握竹片时,我手滑戳出的。
“糖画的甜,要甜到心里头。”
他总这么说,可现在心里头的甜,抵不过冰粉摊前的长队。
“林疏桐。”
城管张队长的声音像块冷铁。
我抬头,他手里捏着记录本,皮靴尖正踩着我摊脚的盲道砖。
“摊位压盲道二十公分。”
他指了指石板边缘,“糖渣没及时清理,招蚂蚁。
遮阳棚超出规定半米。
“我喉咙发紧:“张队,我...我上周刚换了新熬糖锅,花了三千八...整改通知书。”
他把纸拍在我装糖渣的铁盒上,红章映着晨光,“明天再这么摆,直接收摊。”
风掀起纸角,我看见“限期整改”四个字洇开一片湿痕——原来是眼泪砸的。
爷爷走后这三年,我没在白天哭过。
可此刻盯着新锅上还没磨掉的商标,突然想起他临终前攥着我手腕:“疏桐,别让糖画凉了。”
收摊时天都擦黑了。
我正往泡沫箱里收糖画模具,头顶响起奶声奶气的“姐姐”。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扒着摊边,鼻尖沾着星子似的糖渣。
“能画奥特曼吗?”
她指着我怀里的《林氏糖画谱》,封皮上“疏影堂”三个字被摸得发亮。
我摇头:“姐姐只会画花鸟虫鱼。”
“妈妈快看!”
小女孩突然踮起脚,手指几乎戳到我刚收的蝴蝶糖画,“糖人好像在动!”
她妈妈笑着摸她头:“小骗子,糖画哪会动。”
可我听见了。
“叮——触发惊喜情绪!
当前甜值+1!”
电子音炸在太阳穴里,我手一抖,蝴蝶糖画“啪”地摔回石板。
更诡异的是,那凝固的糖浆竟真的颤了颤,翅膀尖儿像被风吹起道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