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然动了动,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廉价的电子表,随即又飞快地抬眼,更加急切地望向窗外。
那眼神,混合着焦灼、期待,还有一丝笨拙的甜蜜羞涩。
他是在……等人。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模糊。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年轻心脏擂鼓般的跳动,感受到他每一次呼吸里小心翼翼的期盼。
他等的那个人……是我吗?
十七岁的那个下午,他是不是也曾这样,在这座空旷的钟楼里,怀着同样滚烫的心情,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赴约的我?
光晕再次剧烈地晃动、旋转,如同被搅浑的水面。
少年江临焦灼等待的身影被猛地撕碎、拉扯,迅速淡去,被另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粗暴地覆盖。
依旧是这座百年老爷钟。
但眼前的景象却充满了混乱和压抑。
浓烈的酒精气味混杂着古旧木头和灰尘的味道,刺鼻得让人皱眉。
光线昏暗,只有角落里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勾勒出一个人影的轮廓。
是江临。
成年后的江临。
他颓然地靠坐在钟脚下冰冷的地板上,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扔在一旁,领带扯开,衬衫领口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了他低垂的眼睛。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几乎空了的威士忌酒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彻底击垮的、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他毫无预兆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向虚空中的某一点。
那双曾明亮如星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被酒精和痛苦熬干的浑浊。
嘴唇翕动着,破碎的音节裹挟着浓重的酒气,在死寂的空气里艰难地挤出:“……苏……晚……”我的名字。
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音在现实的工作室里如此清晰,却丝毫未能穿透眼前这绝望的幻境。
他为什么……会这样?
在属于他和妻子的祖传钟旁,烂醉如泥,念着我的名字?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攫住了我,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眼前的景象并未因我的震惊而停止。
光线似乎又暗了几分。
醉酒的江临痛苦地蜷缩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