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眼那扇窗,突然笑了。
我攥紧密册,指节发白。
7 沉水香里烧的是灰,也是信李嬷嬷被按在木凳上时,铁链哗啦砸在青石板上。
监察司密室的炭盆烧得正旺,铜盆里泡着几样刑具,我缩在门后阴影里,看裴砚之端着青瓷碗走过来。
“喝。”
他舀了勺清粥,递到李嬷嬷嘴边。
她盯着碗里的米,突然笑了:“审人还喂饭?
当我是要饭的?”
“你儿子当年是因误食毒参而亡。”
裴砚之的声音像浸了冰,“可你知道吗?
那参里下的不是毒,是我爹调的‘九转断魂散’。”
李嬷嬷的笑僵在脸上,瞳孔缩成针尖。
“二十年前他奉旨查虎符案,查到你儿子头上,却没上报。”
裴砚之放下碗,“他说,你男人刚战死,你儿子才七岁。”
我攥紧袖口。
爹临终前攥着我手,说“记着沉水香混铁锈味”——此刻密室里飘着的沉水香,混着炭盆里未燃尽的松枝味,不正是那股子气息?
“你爹……”李嬷嬷突然哑了,“他替我儿子顶了罪?”
“他替的是虎符。”
裴砚之转身,“你藏虎符的铁匣在灶台暗格,他烧了匣子,吞了半块虎符,对外说失窃。”
我喉咙发紧。
十年前奶娘说“你爹是顶好的厨子”,原来他顶的不是厨艺,是命。
深夜回御膳房,灶膛里的火早熄了。
我摸出赵三藏的密册,借月光翻——每届首席的菜谱后都画着个虎纹,和裴砚之袖口的碎玉纹路一模一样。
“苏丫头。”
韩五娘的声音惊得我手一抖。
她提着油纸包进来,油星子渗出来,洇湿半块桌布,“老周头让我给你的。”
油纸摊开,半块焦黑的锅贴躺在中间。
破庙那夜突然浮上来——奶娘蹲在灶前煎锅贴,老周头蹲在墙角啃馒头,说“你奶娘爱松枝味,我闻着也香”。
可奶娘早没了,老周头又图什么?
我捏起锅贴,指甲碾碎焦边。
碎屑落进茶盏,清水突然泛出蜜色。
“虎符真迹,藏于火塘深处。”
字迹歪歪扭扭,是奶娘教我识字时的笔锋。
我望着灶下的火塘,积灰里还嵌着半片松枝。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把“火塘深处”四个字映在墙上,像道烧红的铁印。
8 火塘底埋的不是灰,是血誓我攥着茶盏的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