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更汹涌的茫然。
“水……”喉间微弱的气音像羽毛撩过。
我已本能地执起清水湿了棉纱,笨拙地润上她干裂起皮的唇瓣。
费力地掀起眼皮,涣散的目光好半晌才聚焦在我脸上。
她似乎怔了一下,随后扯出一个极淡、虚弱到几乎看不清的弧度。
“裴清……”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没事就好。”
手狠狠一抖,滚烫的水珠落在锦缎被面,留下深色印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一支为她皇弟(天子)挡下的毒箭,夺走了她唇上最后一点血色,而醒转后的第一句话,竟是问我?
巨浪般的情感冲垮了所有堤防,让我失语。
她看我呆住,似乎想笑,却牵动了伤处,痛得眉头紧锁。
那只没受伤的手努力地抬起一些,似乎想碰我脸颊,却终究无力地垂落。
“放君书……”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枕边……匣子里……你……拿着……走吧……”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她示意的方向。
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静静躺在软枕旁。
“……别再恨一个死人了……不值得……”心口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坍塌,不值得?
她那些强加于身的霸道、冰冷与狠戾,此刻被这虚弱的关切和那句“你没事就好”冲刷得七零八落。
强作冷漠的心墙瞬间分崩离析。
我猛地抓住她垂落的、冰凉细瘦的手指。
那只曾执掌生杀予夺的手,那夜也曾笨拙地替我掖紧过被角。
“殿下……”喉头哽住,千言万语凝成一声颤抖的呼唤。
她没有睁眼,只有那被握住的手指,指尖在我掌心极轻微地蜷缩了一下,像是最后的挽留,又像是诀别的遗言。
呼吸微弱下去,再次陷入深不见底的昏沉。
我紧紧攥着那只手,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似攥着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目光死死黏在那个木匣上。
自由唾手可得。
可为什么……心口那块被挖空的地方,灌满了冰冷的恐慌,沉重得难以承受?
慢慢俯下身,额头重重抵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下,洇湿了她的指腹。
天光透过窗纱,微亮微凉的清晨。
意识被肩头锐痛扯醒。
李昭阳蹙眉,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床边。
空无一人。
枕畔,那只紫檀匣子也无影无踪。
她缓缓合上眼睫,任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