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姑娘。
月娘却固执地盯着那人影,嘴唇微动:“春芳,给柱子带的饼子在窗台上……”凌晨三点,月娘忽然让我扶她坐起来,从枕头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剪刀和桦皮簪子,簪子裂缝里还嵌着当年的红布条碎屑。
“替我……埋到鹰嘴崖下。”
她的手像片风干的树叶,却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别让雪盖住碑……柱子怕黑。”
我点头时,看见她眼睛忽然亮起来,像是穿越了百年风雪,望见了某个年轻的身影。
她唇角扬起笑意,用朝鲜语轻轻说了句什么,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后来我找懂朝鲜语的朋友翻译,才知道那是句极轻的“见到你了”。
月娘的葬礼很简单,乡亲们抬着她的棺木往后山走时,雪停了,阳光从云层里漏出来,照在她棺木上盖着的红被面——那是春芳当年结婚时的嫁妆,月娘收在箱底整整八十年。
我按照她的遗愿,把剪刀和簪子埋在赵铁柱的墓旁,新刻的墓碑上写着“金顺姬之墓”,旁边是赵铁柱歪歪扭扭的桦皮碑。
山风掠过鹰嘴崖,吹得墓前的五味子藤沙沙作响,恍惚间,我仿佛听见两个年轻的声音在说话:“等打完鬼子,我给你打银镯子。”
“傻子,桦树皮就挺好。”
长白山的雪又落了下来,盖住了墓碑上的字迹,却盖不住那些在岁月里凝结成冰珠的眼泪,和永远温热的、刻在桦树皮里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