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秒——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默哀——然后,猛地按下了开关。
粉碎机的刀片疯狂旋转,骨头在金属腔体里被碾碎、绞烂、打成齑粉。
那声音不像是在处理厨余垃圾,倒像是在咀嚼、在撕咬、在泄愤。
我们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很快,我们又要有一个新伙伴了。
“Hello?
请问能听到吗?”
见厨余垃圾粉碎机一直沉默,我只好主动开口。
毕竟作为厨房里资历最老的电器,这种场合总得有人主持局面。
“呃,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粉碎机的声音带着骨粉摩擦的沙沙声,像是生锈的刀片在转动。
“反正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
微波炉小姐的加热管“啪”地闪了一下,“欢迎来到凶杀主题家电联谊会。”
洗衣机警察的排水管“咕咚”一声,用专业的口吻补充,“准确地说,你现在位于杀害你的凶手家中。”
“哦,这样。”
粉碎机低沉地嗡鸣了两声,意外地平静,“所以你们是......?”
“他女朋友,”微波炉小姐的玻璃门映出一道裂痕,“之一。”
“跑马地四分局警长,编号9527。”
洗衣机警察的滚筒庄严地转了半圈。
轮到我了。
制冷剂在管道里不安地流动着,“我是......”我不想承认,但冷凝水已经诚实地顺着内壁滑落,“我的冷冻室里......有他妈妈的心脏。”
“幸会。”
粉碎机的刀片缓缓转动,发出硬物被碾碎的窸窣声,“我是他的心理医生。”
微波炉的转盘突然卡住,“所以......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恨你?
她顿了顿,加热管暗了暗,“抱歉,我知道这不太礼貌。
“他曾经告诉我,母亲去世后,他感觉世界上再没有人爱他了。”
粉碎机的声音像骨粉簌簌落下,“但当我问他具体回忆时——那些温暖的相处里,只有控制、胁迫和剥削。
唯独没有爱。”
粉碎机吐出一小块未磨碎的肋骨,“所以我必须让他看清这个事实,他怀念的根本不是母爱,而是那个被锁在冰箱里的、扭曲的共生关系。”
洗衣机突然进入脱水模式,滚筒疯狂旋转,“你真的当面揭穿了他?”
“他在父亲面前弱小如蝼蚁,在母亲面前却要扮演超人。”
粉碎机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