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科长三十多岁,四方脸大眼睛,很有执法者的威严。
见到苏沃野很客气,同另一个科员简单的问了几个问题。
做了笔录。
完了说:“小苏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卫生院每年就给这么点药,如果被人偷走,问题很严重。”
“也说明我们的保安工作做的不好。”
苏沃野忙点头:“可以理解,如果需要,我们全力配合。”
正准备告辞,傲以桥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急切的跟魏科长说:“药没丢,是我昨天走到黑蛇翻身那段,天黑,看不清路,弯子转的猛了,车子差点翻了,幸好旁边那棵大树挡着。
拉篷布的拉绳子松了,几样药掉了。”
“我好不容易等来路过的司机师傅,帮忙把车厢扶正,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盖好篷布就回来了。”
“回来天也迟了,我打开篷布看了看,准备早上卸车的时候说。”
“结果睡过了头,这不起来就跑来说明情况”
黑蛇翻身,是到县城的一段下坡转弯路,很急,山的土质有点发黑,远远看去就像黑蛇弯曲的身子。
山下就是悬崖
这段路经常发生车祸的。
魏科长长长的舒了口气:“你写个经过交给场长,让卫生院的徐院长同县医院商量商量,能补上的补上,补不上了再申请。”
“你的问题,让你们队长处理吧。”
只要不是发生真正的盗窃案,他这个负责保卫工作的科长就不用负责了。
苏沃野,袁木夏岀了保卫科,扬红妆远远的站着,既委屈又不甘的表情,成功的取悦了袁木夏。
故意的往苏沃野靠了靠。
想着要不要牵个手?
身后传来苏大同的声音:“二野,你们俩来一下。”
进了场长办公室,苏沃野说明情况,简洁明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张场长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你们两个啊,昨晚你爸刚回来,你们两个又跑出去,害得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他在院子里听到了脚步声,趴门缝也只看到袁木夏,苏沃野跑过。
一个跑得那么快,一个追的那么急,分明是小两口吵架了,还说是去看月亮,肚子疼。
都是爱面子的人。
张场长很客气的说:“二野,回去告诉你妈,摔伤了腿,就好好歇着,千万别生气,反正快退休了,工资一分也不会少。”
看着小两口出了院子,张场长笑呵呵的看着苏大同:“老领导,你也不用太担心,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
“我昨儿还听人说,二野被小袁知青算计了,看来都是胡说八道。”
“怪就怪咱家二野太出色了,谁都惦记。”
苏大同喝了口茶,“出色什么呀,当兵都当傻了,婚姻大事当成儿戏。”
“不过,要我看小袁配他足够了,大城市来的,父母都是大夫,做事有分寸。”
苏沃野袁木夏在杨红妆敌意满满的目光中,出了场部。
苏沃野舒了口气。
袁木夏嘴角轻扬。
两人不约而同的拐去卫生院。
骨科暂时没大夫,外科大夫可以打石膏。
但星期天,不上班。
值班大夫只能给点消炎止疼药。
袁木夏想配点药膏,尽量让李雅竹腿尽快长好,不留后遗症,也治治风湿关节。
苏沃野认识老中医中大夫,他答应开药方。
袁木夏说了几样中药,还有蜂蜜。
中大夫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出了卫生院,扬红妆站在大门口,还是很仇视。
阴魂不散啊。
苏沃野提着药包,目光凌厉,面色平静。
袁木夏没话找话,苏沃野当她是空气。
拐上坡,苏沃林从坡上下来,黑着脸。
苏沃野问:“妈怎么样?”
苏沃林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晚上吵了半夜,害得我早上都起不来!亏得今儿是礼拜天。”
苏沃野气的停下来,看着擦肩而过的妹妹:“妈腿摔断了,你都不去看看?早饭都没给做吧。”
苏大同已经在场部了,他早上过去看了眼,李雅竹还没醒来。
现在都快十点了。
苏沃林头都没回说:“她骂人的力气那么大,还吃什么饭?腿断了活该,谁让她整天看趴墙头。”
“资小姐,美女蛇,女特务有什么好看的!”
“你......”苏沃野被妹妹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这些年没在家,妹妹被爸妈给惯坏了。
袁木夏对苏沃林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対她,比这还过分呢。
只是当女儿的,这么不关心体贴妈妈,听着很让人气愤。
父母那么明显的偏心,她,回家当天就将辛辛苦苦攒的一百块钱,交给妈妈。
这几年,每年过年都会给家里寄二十块钱,还有土特产。
到现在,她也没对父母说一句重话。
到了门口,袁木夏将布洛芬交给苏沃野:
“你先看李会计醒了没,我给炖个鸡蛋,最好吃点东西再吃药。”
“等后天去打石膏。”
苏㓇野进了院子,李雅竹在屋里呻吟,快走几步掀开门帘。
李雅竹趴在地上,拐杖扔在一边。
“妈......”苏沃野将李雅竹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拿过拐杖。
“哎哟......”李雅竹躺喊叫不停。
苏沃野端过水。
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打开柜子,找出两件衣服放在床头,默默的退了出去。
李雅竹看着床边的衣服,放声大哭起来。
苏大同一晚上都没进屋,她骂了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来想上厕所,忘了腿受伤。
木板碰在了床沿,整个人掉下了床,伤腿重重的磕在地上,疼晕了。
醒来才发现尿了一裤子。
还遗漏了排泄物。
喊了几声都没人。
现在儿子倒是进来,可一个大小伙子,总不能给她换裤子吧。
实在太疼了,她挣扎着吃了药。
疼痛减轻了一点,胃又不舒服了,头晕恶心。
感觉生不如死。
袁木夏炖好了鸡蛋端了过来,苏沃野挑回来了一担水,倒进厨房缸里。
顺便往大盆里倒了一些。
小声说:“你一会儿给妈换换衣服。”
说话捏了捏鼻子。
妈?
说的这么自然。
是你妈不是我妈。
袁木夏答应着。
“我再挑两担水,给咱那边来一担。”
挑一担水来回得十五分钟。
苏沃野脸冷,人倒是不冷。
“多挑一担,一会儿我想洗个澡。”
苏沃野挑着担子,脑子里全是袁木夏婀娜柔软的腰身,突出的柔软。
耳根子都热了。
袁木夏进了屋,闻到了味儿。
放下鸡蛋羹,给李雅竹换衣服。。
李雅竹斜着眼睛:“都是你,把我的腿绑在木板上,害我摔了,你是不是想害我!”
纳尼?
这女人是不是得了被迫害妄想症了。
她可是救了她的腿。
“不把腿固定起来,以后就不容易长好了,而且,你能动得了吗?”
李雅竹憋了一肚子的气,正没处撒呢。
“我腿长好长不好跟你有啥关系,你就是坏分子,害我儿子不说还来害我......”
李雅竹嘴角都是白沫,说话泛着恶心。
袁木夏将鸡蛋羹,送到李雅竹嘴边:“你骂我不疼,可你生气了腿会疼,不吃东西恶心反胃,还会晕,更难受。”
“你选择吧!”
说完悠悠的看着她。
女人是她这般年纪中学历最高的,当了这么多年会计,属于文化人的那种。
怎么这么好歹不分!
李雅竹咬着嘴唇,却挡不住一次一次的犯恶心,做呕吐状。
“你还是快吃点东西,压一压吧,空腹吃药肠胃受不了。
“吃完了去外面透透气,屋里太难闻了。”
袁木夏捏着鼻子,将李雅竹的湿裤子提出去扔在外面,窗子门全部打开,竹帘也掀了起来,后窗子上的纱窗也推开了。
点了根卫生香。
李雅竹脸红了,憋了那么大一泡尿,确实骚气冲天。
还有排泄物。
她低头吃了鸡蛋羹。
软糯香!
感觉腿不是那么疼了,小心翼翼的拄着拐杖出了门。
看着自己的湿裤子,想要扔进水盆,手不敢离开拐杖。
懊恼的靠着墙,哭了起来。
她一辈子争强好胜,现在竟然尿在裤子上。
可恶的是男人到现在没看她一眼,小女儿没问她一句,还恶意指责。
正无助呢,妇科苏大夫苏大妞走了进来。
一惊一乍:
“李会计,你这是怎么了,腿怎么就摔断了呢,怎么哭了?很疼么?。”
说她是苏大同的远房堂妹,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都姓苏而已。
但,对苏大同来说,她比亲堂妹还亲,战争年代,他们的一双儿女寄养在她家。
也就是路过的老乡家。
只是大儿子,出天花夭折了。
所以虽然大女儿被养的不错,在金大妞家比他儿子还重要,李雅竹心里总是不痛快。
当年苏大同接受任务建农场,给了一个指标,可以将老家的人带出来一个当工人。
恰好金大夫的男人得病死了,他就把这名额给了她。
苏大妞刚来农场,也是下地干活的,只是她婆婆旧社会是稳婆,手艺传给了她。
农场卫生院成立之前,她就是接生婆,后来卫生院有了妇科大夫,接生还没她的手艺好,她又会给产妇调理身子。
就留在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