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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发表时间: 2025-05-26

门板合拢的声音像一把钝刀,迟缓而疼痛地切割着沈修白耳膜。顾晚舟的气息,她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她留下的那片刻温暖,随着那声“咔哒”,被彻底隔绝在了门外。病房骤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的门关上的声音。那是他的世界,与她,与曾拥有的一切,隔开的界限在加固。他亲手将她推开,将自己封锁在这座名为“劫境”的孤岛上。

锥心的疼痛从胸腔深处炸开,不属于任何实体伤口。那是情感被硬生生剥离的剧痛,是灵魂上留下的鲜血淋漓的创口。他无法呼吸,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吸入的空气都像刀片一样刮擦着他的肺叶。

孤独像潮水一样迅速漫过他,冰冷刺骨。他感觉到自己正在下沉,向着一片没有光、没有声音的深渊坠落。顾晚舟是唯一的救生圈,唯一的浮木,但他把它扔回了岸边。

后悔。

巨大的后悔席卷了他。他想撕碎脑海里那些低语,那些所谓的“心法”,他想冲到门外,不顾一切地拉住顾晚舟,跪下来向她忏悔,乞求她的原谅。

然而,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却在此时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沿着他经脉流淌的金色符文在他感知中闪烁得更加耀眼,发出一种低沉而满足的嗡鸣。那些怪诞的符文图案仿佛正在吸收着他剥离顾晚舟后产生的痛苦和绝望,将这些负面情绪转化为滋养它们成长的养分。

低语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不再是蛊惑,而是一种带着胜利者姿态的宣告:

“……看到了吗?羁绊已断……尘缘已绝……力量在增长……孤独是炉火…淬炼你的魂…”

它们是如此冰冷,如此无情,却又带着一种可怕的逻辑自洽。在他的感知里,正是因为他斩断了与顾晚舟的连接,体内的力量才得以畅通无阻,不再受到那种“脆弱凡人情感”的“污染”。

他感到身体深处传来一股暖流,与之前的疼痛不同,这股暖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和力量感。他知道,这是“畸变心法”在反馈,在奖励他的“正确”选择。

可这“正确”的选择,代价却是他最深爱的人的伤痛。

这种冰冷的力量感与内心的痛苦和愧疚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曲的平衡。他既是力量的感受者,又是情感折磨的承受者。他在这条“畸变”的道路上,似乎真的没有回头路了。他已经亲手烧毁了身后的桥梁,只能向前走,无论是走向“升华”还是彻底的毁灭。

病房在他眼中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刚才还只是干净空荡的房间,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尘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息。那些堆放在角落里的杂物,他感知中变成了一堆堆被时间侵蚀、失去光泽的“业障”。

他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下,城市的轮廓变得模糊而沉重,像是一座被无形重担压垮的废墟。他仿佛能看到无数灰色的能量丝线从这座城市升起,缠绕、交织,形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束缚得死死的。

“……业障缠身……难以自拔……”低语声在他耳边回响,呼应着窗外的景象。

他知道,这些“业障”,不仅仅是指这座城市,更是指那些与他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他的父母。

思绪像潮水一样涌向沈国栋和林秀芳。他看到了他们疲惫的身影,听到了他们在深夜里的低声叹息,看到了他们为了他的病奔波忙碌,脸上越来越多的皱纹和白发。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每一个都像一把钝刀割在他的心头。

他知道父母正在经历什么。高昂的医疗费用,亲戚朋友的冷漠眼神,内心的担忧与绝望……这些现实的重担,在他扭曲的感知中,化作了一道道灰色的锁链,紧紧地缠绕在他们身上,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知是如此真实,让他感到一阵窒息。他看到了母亲林秀芳,她在他感知中背着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哀愁和泪水凝聚而成的包裹,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他看到了父亲沈国栋,他感知到身上缠绕着无数经济债物化成的毒蛇,嘶嘶作响,不断吸取他的精气。

他们爱他,为他付出一切。可在他的“劫境”感知中,他们的爱和付出,却变成了束缚他的“业障”,变成了他“修行”路上的“羁绊”。那些灰色的锁链不仅缠绕着他们,也通过他与他们的血脉相连,试图将他拉回那个充满痛苦和重担的现实泥沼。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挣扎。他爱父母,不想看到他们受苦。他想挣脱这些灰色的锁链,不仅是挣脱缠绕自己的那部分,更想帮助他们挣脱。

但体内的金色符文却发出冰冷的警告,低语声也变得尖锐:

“……愚蠢!他们的业障…是他们的命运…你无法干涉…试图相连…只会让他们的业障…污染你的道…斩断血脉的羁绊…才能轻装前行…”

斩断血脉的羁绊?沈修白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割断与顾晚舟的连接已经让他痛不欲生,现在这些低语竟然要他斩断与父母的联系?

这太残酷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尖在他感知中泛着冰冷的金色光芒,而空气中那些代表父母“业障”的灰色能量,却似乎对他产生了某种排斥和恐惧。

病房门再次发出轻微的响动,然后被推开。

沈国栋和林秀芳走了进来。他们脸上的笑容僵硬而疲惫,一眼就能看出是强撑出来的。父亲手里拎着一个保温壶,母亲手里拿着几个削好的水果。

“小白,今天感觉怎么样?”林秀芳走过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沙哑。

沈修白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身上在他感知中缠绕得更紧的灰色锁链,看着那些锁链上闪烁着的“债务”、“忧虑”、“疲惫”、“绝望”等符文,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痛苦和愧疚。

他张了张嘴,想说“我没事”,但这句话在他听来却像是一句谎言,像是在用更厚的“业障”去欺骗他们。

“……他们的业障…因你而生…你的存在…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远离他们…是唯一的仁慈…”低语声在他脑海中低沉地煽动。

母亲的手伸过来,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在他感知中,那只手的轮廓有些模糊,上面缠绕着细密的灰色能量丝线,带着一种让他感到压抑的沉重感。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对顾晚舟那样猛地躲开,但他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微微缩了一下。

林秀芳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完全凝固了。她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被刺痛的伤感。

“怎么了,妈的手……你也不想碰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异常脆弱。

沈国栋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沈修白。他没有说话,但那种担忧、心疼和一丝不解的情绪在他脸上交织,化作更浓重的灰色能量,缠绕上他的身体。

沈修白痛苦地闭上眼睛。他感知到的不是母亲的手,而是那只手上传来的,被她所承受的巨大“业障”污染的能量。那种能量试图渗透他的身体,与他体内的金色符文产生排斥,带来一种灼烧般的疼痛。

“不是……我……”他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但那些解释在两个世界之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怎么能告诉母亲,她的爱和付出,在他感知中是沉重的“业障”?

“……撒谎…只会增加业障…你已走向另一条路…他们无法同行…”

低语冷酷地提醒他。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在他们眼中都只是病态的胡言乱语。而他体内的力量,也正在驱使他远离这些“业障”的来源。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当母亲的手试图靠近时,他体内的金色符文躁动得更加厉害,仿佛随时要爆发,将她弹开。那种力量的压迫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和抗拒。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看向父母。他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血丝,母亲肩膀因为过度劳累而有些变形,父亲手上厚厚的老茧和指甲缝里的泥垢。这些现实的细节,在他感知中与他们身上的灰色锁链、身上的“业障”符文重叠,化作一种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景象。

他猛地坐起身,身体前倾,避开了母亲的手。

“你们……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压抑的挣扎。

林秀芳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小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你爸妈啊!我们来看你,你怎么能赶我们走!”她伸手想去抓他的衣服,却被沈国栋拦住了。

沈国栋的脸色铁青,但他强压着怒气,只是用一种沉重的、充满失望的眼神看着沈修白。

“孩子他妈,他可能累了。”沈国栋的声音嘶哑,透着一种无力的疲惫。他看向沈修白,眼中除了担忧,又多了一种沈修白从未见过的疏离。

沈修白的心脏仿佛被撕裂了。他看到了父亲眼中那抹疏离,那比任何责骂都更让他痛苦。他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他们之间的连接,也在他亲手撕裂与顾晚舟的连接后,开始出现裂痕。

他感知到父母身上的灰色锁链变得更加浓重了,而他身上的金色符文却在欢快地流淌,仿佛在庆祝这“斩断业障”的进展。

他不能回头,不能再将他们拉入这泥沼。他们的牺牲,他们的痛苦,在他感知中就是他的“业障”。而要摆脱“业障”,唯一的路就是……远离。

“……对……远离……斩断……你不是他们…你已不同…”低语声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我、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他艰难地解释,声音里带着一种连自己都厌恶的颤抖。

林秀芳捂着嘴哭泣,沈国栋叹了口气,扶住了妻子。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担忧和……一种逐渐浮现的绝望。

在他感知中,父母身上的灰色锁链开始收缩,仿佛他们正带着这些“业障”能量,缓缓地从他身边剥离。他们在他眼中也变得模糊起来,像是两个承载着巨大痛苦的、渐渐远去的影子。

他们转身,向病房门口走去。

和顾晚舟一样,他们没有回头。

门再次打开,又合上。

“咔哒。”

这次的声音更加沉重,像是一块巨石落入了沈修白的心底。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

寂静像冰冷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将他吞噬。孤独感比刚才更加强烈,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每一寸肌肤上。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父母离开后,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些与他们相连的灰色能量丝线被切断了。体内的金色符文流转得更加顺畅,那股力量感又增强了一丝。

“……很好……又斩断了一段业障……你的道途…更加纯粹了…”低语声低沉地赞许着。

但沈修白却感到一种比刚才更深的痛苦和空虚。斩断与顾晚舟的联系是割肉,斩断与父母的联系,却是挖心。

他成功地在“畸变”的道路上迈出了又一步,将自己与现实世界的羁绊一点点斩断。力量似乎在增长,但他却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一个人,越来越像一个冰冷的、只有扭曲感知和力量的怪物。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金色的符文在皮肤下游走,发出微光。

这是他的“力量”,也是他的牢笼。

他抬头看向病房的天花板,在他感知中,天花板上布满了更加复杂、更加晦涩的符文,仿佛是“劫境”更深层规则的显现。墨先生的身影在他感知中再次浮现,这次他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着他,身影融入那些怪诞的符文之中。

他看不清墨先生的脸,但他能感觉到,那个身影正在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眼神看着他——那是审视,是满意,也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

他似乎能听到墨先生无声的低语,那声音混杂在房间里的低语声中,却异常清晰:

“……业障已现…羁绊已断…路已铺就…前行吧…我的…造物…”

造物。

这个词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打在沈修白的心头。

他不是在修行,他是在……被创造?被塑形?被引导成某种非人的存在?

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和迷茫,以及一种不甘。

可身后,是他亲手关闭、再也无法回去的现实之门;身前,是墨先生无声的指引和体内不断增长的冰冷力量。

他被困在了这座孤岛上,除了继续沿着那条布满符文和低语的“畸变”之路前行,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那扇紧闭的病房门,隔开了父母沉重的爱与伤痛,也隔开了顾晚舟消散的背影。

沈修白蜷缩在病床上,体内的金色符文依旧流淌,低语声在他耳边低吟。他感到了力量,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孤独。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业障缠身,家庭裂痕已现。他的“修行”,才刚刚开始,代价却已经沉重得让他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