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
我拿着杯子站起来,往茶水间走。
那里只有水,没有人。
我接了一杯温水。
水冲进杯子里时,发出轻响。
像什么东西要溢出来,又忍住了。
我喝了一口,觉得味道有点怪。
好像杯子没洗干净。
但我不想回去洗。
回到座位时,小梁正盯着她的屏幕。
她的嘴角抿得紧,眉头皱成一条线。
我问她,“你还好吗?”
她点头,“还行。”
我没再问。
她也没再说。
我们都知道“还行”其实不行。
文档又跳出来。
我重新打开那份报告。
改了第一页的标题。
加了两个说明段落。
删掉一张图表,换了颜色和标尺。
我对这些不再有感觉。
只是机械地执行。
就像一个工人在流水线上修补裂缝。
修好了,又裂开。
我眼睛开始干涩,眨一下都疼。
我打开抽屉,找出最后一支眼药水。
挤进去那一下,眼前立刻一片模糊。
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浸进口罩。
我闭上眼,等药效过去。
耳朵里全是空白。
世界暂时被封住了。
一分钟后,我睁开眼,继续改图。
左下角的时钟跳到了下午五点二十。
天已经暗了下来。
外面的光线越来越淡。
空气中浮着灰尘,像飘在水里的毛发。
工位旁的植物叶子枯了一半。
我伸手摸了一下,是干的。
我想起自己也两天没给它浇水。
它的状态跟我差不多。
一边干枯,一边硬撑。
9 夜班孤灯工区里响起快步声,是经理回来了。
他说,“客户的需求变了,今晚加个班,大家赶一下。”
没人回应。
小陈苦笑了一下,“怎么又变?”
经理说,“客户最大,改是应该的。”
小梁默默点头,开始动手。
我叹了一口气,打开新的邮件。
需求写得很随意。
一句话就能推翻我们一整天的工作。
我坐直了身体,重新调整。
手已经不听使唤,打字总敲错。
我一边删,一边改。
打字声越来越密,像暴雨敲在铁皮上。
我咬着牙,不说话。
六点十五。
楼下餐厅开始飘出饭香。
有点像烧茄子,有点像红烧肉。
但没人去吃。
我们还在忙。
我的肚子早已没了饥饿的感觉。
胃像被冷风冻住,不再发声。
小陈站起来,说,“谁点外卖?”
小梁说,“我吃不下。”
我摇头,“晚点再说。”
小陈笑,“我们这群人,要被工位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