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王维默默退后两步,将金疮药放回药箱。
他看见李白为玉真解下白绢时,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茧,那动作熟稔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窗外的雾更浓了,松针上的雨珠坠落,打在石台上,像极了十年前他在岐王府听到的,那声被琵琶声掩去的叹息。
“我去煮茶。”
王维转身走向外间,竹帘在他身后落下,隔开了内室的低语。
茶釜里的山泉咕嘟作响,他望着腾起的白汽,想起那年被贬济州,途中遇雪,驿站墙壁上有人题诗:“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后来才知,那是少年李白的笔迹。
原来早在他认识公主之前,这天地间最狂放的诗魂,就已在命运里留下伏笔。
“摩诘。”
玉真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李郎说,要在梅枝上题首新词。”
王维放下茶勺,走回内室。
李白正握着狼毫,笔尖悬在画心,墨迹将落未落。
玉真站在他身侧,道袍广袖拂过画卷,与他月白的衣袖叠出一片朦胧的白。
那一刻,王维忽然看懂了李白画中梅枝的走向——那是长安城朱雀大街的弧度,而那些欲坠的朱砂花瓣,分明是玄都观诗会上,她为他鼓掌时,腕间玉镯碰碎的声响。
<第三章 宫闱暗影:天子呼来不上船兴庆宫的牡丹开得比曲江宴更盛。
玄宗皇帝斜倚在沉香亭下,看杨贵妃拈着花钿轻笑,鬓边的金步摇随动作轻颤。
玉真公主侍立在侧,目光却落在阶下舞剑的李白身上。
他今日穿了件宫锦所赐的紫袍,却敞着领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中衣。
腰间青锋未佩,只握了柄银剑,舞到酣处,竟将酒葫芦抛向空中,剑尖挑起酒线直入口中。
围观的宫娥们发出惊呼,高力士却皱紧了眉头——这狂生竟在天子面前,用剑锋划破了宁王赏的锦缎垫席。
“李爱卿果然好剑法!”
玄宗拊掌笑道,示意杨贵妃斟酒。
玉真看见李白接酒时,指尖擦过贵妃的金镶玉杯,那抹月白的衣袖与明黄的宫装相触,像雪落上了火焰。
“陛下,”王维出列奏道,手中捧着新绘的《牡丹图》,“臣见此景,即兴题诗一首。”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目光却避开玉真,落在玄宗身后的蟠龙柱上。
李白闻言,将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