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赵志近段时间一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怎么了,他却总是摇头不语。
这天晚上,我正在家里上网,赵志突然找上门来。他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兄弟,你一定要帮帮我!”赵志一见到我,就紧紧握住我的手,激动地说。
我忙让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赵志喝了口茶,定了定神,说:“是晓红,她最近变得很奇怪,我怀疑她被邪祟缠身了!”
苏晓红是赵志的女朋友,两人已经交往了两年多,感情一直很好。苏晓红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可最近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志告诉我,苏晓红半个月前搬进了一套新房子,那是一套二手房,价格很便宜。房子的位置很好,交通便利,周边设施也很齐全,苏晓红一下子就看中了,当天就签了合同,付了房款。
可自从搬进那套房子后,苏晓红就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总是做噩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白天的时候,她也总是无精打采的,神情恍惚,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好像在和什么人说话似的。
“我怀疑那套房子有问题,可能是凶宅!”赵志皱着眉头说。
我听了,心里也有些担心,忙问:“你怎么不早说?那套房子在哪里?我们明天去看看。”
赵志摇了摇头,说:“我已经去过了,可什么也没发现。那套房子看起来很正常,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可是晓红却坚持说那套房子里有脏东西,她说她每天晚上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有时候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赵志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来找你帮忙。你胆子大,又懂得一些风水玄学的知识,我想让你晚上和我一起去那套房子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我想了想,说:“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陪你去看看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什么驱邪的法术,要是真遇到什么脏东西,我也只能跑。”
赵志苦笑着说:“我也没指望你能驱邪,只要能帮我看看那套房子里到底有没有问题就行。”
晚上十点,我和赵志来到了苏晓红住的那栋楼前。这是一栋老式的居民楼,一共有六层,苏晓红住在三楼。
楼道里的灯很昏暗,散发着一股霉味。我们小心翼翼地走上三楼,来到苏晓红家门口。赵志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房子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赵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我们走进客厅,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房子的装修很简单,家具也不多,看起来确实很普通。
“晓红,你在吗?”赵志轻声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她可能已经睡了吧。”赵志说,“我们去卧室看看。”
我们来到卧室门口,赵志轻轻推了推门,门没锁,应手而开。卧室里也没有开灯,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应该是苏晓红。
“晓红,你醒了吗?”赵志走到床边,轻声说。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赵志伸手摇了摇苏晓红,说:“晓红,我是赵志,你怎么了?”
突然,苏晓红猛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我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来干什么?”苏晓红的声音很冷漠,听起来不像是她平时的声音。
“晓红,你怎么了?我担心你,所以带陈远来看看你。”赵志说。
苏晓红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说:“你们想看什么?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走吧。”
说完,她又躺下了,背对着我们,不再说话。
我和赵志面面相觑,都觉得苏晓红的行为很反常。赵志叹了口气,说:“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她休息了。”
我们走出卧室,来到客厅。赵志说:“你刚才看到晓红的样子了吗?她的眼神很不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点了点头,说:“确实很奇怪,看来这房子里真的有问题。我们四处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于是,我们开始在房子里仔细搜索起来。客厅、厨房、卫生间,我们都看了个遍,可什么也没发现。
“会不会是你的错觉?”我问赵志,“也许晓红只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才会这样。”
赵志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了解晓红,她不是那种容易压力大的人。而且,她说的那些奇怪的声音和感觉,不像是假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从卧室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我和赵志对视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口,趴在门上听了起来。
“你来了……我一直在等你……”卧室里传来苏晓红的声音,可她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谁?你在和谁说话?”赵志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还是一片漆黑,苏晓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赵志打开灯,我们看到苏晓红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晓红,你刚才在和谁说话?”赵志走到床边,摇了摇苏晓红。
苏晓红慢慢睁开眼睛,一脸茫然地说:“我没和谁说话啊,我刚才睡着了,做了个梦。”
赵志皱着眉头说:“可我明明听到你在说话,你是不是在梦游?”
苏晓红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感觉自己在说话。你们怎么还没走?我好累,想睡觉了。”
“那我们先走吧,你好好休息。”赵志说,“明天我再来看你。”
我们离开卧室,走出了房子。在楼道里,赵志叹了口气,说:“看来这房子里真的有问题,晓红一定是被邪祟缠身了。怎么办,我们该找谁帮忙呢?”
我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们明天找个道士来看看,说不定他能看出什么端倪。”
赵志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
第二天晚上,我和赵志带着一个道士来到了苏晓红的家。这个道士是赵志的一个朋友介绍的,据说很有本事,驱邪捉妖很在行。
道士一走进房子,就皱起了眉头,说:“这房子的气场很不对劲,充满了阴气,看来确实有脏东西。”
我们听了,心里都有些紧张。道士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来到卧室,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墙上。
“这张符可以暂时镇住邪祟,不让它出来作祟。”道士说,“不过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得找出邪祟的根源。”
“那您快帮我们找找吧。”赵志急切地说。
道士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说:“这房子里曾经死过人,而且死得很凄惨,怨气很重,所以才会化作邪祟,纠缠住在这房子里的人。”
“那该怎么办?”苏晓红害怕地说。
道士说:“要想驱走邪祟,就得找到它的尸体,然后好好安葬,让它入土为安。这样,它的怨气才能消散,不再纠缠你们。”
“可我们不知道它的尸体在哪里啊。”赵志说。
道士想了想,说:“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做法,看看能不能和邪祟沟通,问问它尸体在哪里。”
我们都同意了。于是,道士开始在客厅里布置法坛,准备做法。我和赵志、苏晓红则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
夜深了,房子里静得可怕。道士点燃了香烛,然后开始做法。他嘴里念着咒语,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在法坛前不停地挥舞。
突然,房子里的灯灭了,一片漆黑。我听到苏晓红发出一声尖叫,紧紧抓住了赵志的手。
“别怕,没事的。”赵志轻声安慰她。
这时,我看到道士手里的桃木剑发出一道红光,照亮了周围的一片区域。我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卧室里飘了出来,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道士大声说,“你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吧,只要你肯放过这家人,我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那个黑影停了下来,然后发出一阵阴森森的笑声,说:“哈哈哈哈……我要他们都死,给我陪葬!”
我听了,心里一阵发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赵志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你不能这样,他们都是无辜的。”道士说,“你已经死了,何苦还要连累无辜的人呢?你告诉我,你的尸体在哪里,我帮你好好安葬,让你早日投胎转世,好不好?”
黑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的尸体就在……就在床底下……”
说完,黑影消失了。这时,房子里的灯又亮了起来。道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好了,邪祟已经告诉我了,它的尸体在床底下。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跟着道士来到卧室,来到床前。道士弯下腰,掀起了床板。我们往里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床底下躺着一具骷髅,骷髅的手上还戴着一个戒指,正是苏晓红平时戴的那个戒指!
苏晓红搬家后的第三天,我接到赵志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颤抖:“陈远,你快来,晓红又不对劲了!”
赶到他们的新家时,天已经擦黑。赵志站在门口冲我招手,眼神里满是惶惑。进门后,我看见苏晓红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们,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正对着茶几上的一面小圆镜发呆——那是她从前总放在包里的化妆镜。
“晓红?”我喊了一声。
她缓缓转头,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微笑:“你们看,镜子里的人在对我笑呢。”
我下意识看向镜子,却只看到苏晓红的倒影。她的脸在镜面里扭曲变形,嘴唇咧得异常夸张,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扯出一个笑容。赵志猛地扑过去夺走镜子,镜面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血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这是从凶宅带出来的东西!”赵志咬牙将镜子摔进垃圾桶,“昨天收拾行李时她非要留着,说看着面熟……”
我的后背突然泛起凉意。苏晓红搬离凶宅时,特意带走的物品只有三样:那枚骷髅手上的戒指、这面镜子,还有一本封面磨损的旧相册——但据她所说,相册里的照片全是空白。
当晚十点,我和赵志留在客厅守着苏晓红。她蜷缩在沙发里,忽然指着天花板轻声说:“你们听,有人在楼上走路。”
这是栋电梯公寓,他们住在18楼,顶楼。
赵志脸色煞白地抓起手电筒往楼上跑,我刚想跟上,却听见苏晓红在身后低笑一声。转头时,她已经站在我面前,指尖捏着那枚戒指,金属戒面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色:“你看,它在发烫呢。”
我猛地后退半步,那戒指边缘隐约露出半截指甲盖大小的肉片,像是从指骨上硬生生撕下来的——和床底骷髅的右手无名指断口处形状吻合。
“志哥去楼顶了,你不去看看吗?”苏晓红歪着头,发丝间露出耳后一块新出现的淤青,形状像极了手指掐痕,“他可能会掉下来哦。”
我转身冲向安全通道,奔到19楼时,手电筒光束突然扫到楼梯转角处的人影。赵志背对着我站在栏杆前,肩膀微微发抖,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
“志哥!”我大喊着冲过去,却在触到他肩膀的瞬间僵住——他手里握着的,是从凶宅带出来的旧相册,此刻正被翻开对着夜空,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个穿着老式旗袍的女人,右手上戴着我们眼熟的戒指,正靠在凶宅卧室的床头微笑。照片下方有行褪色的钢笔字:“民国三十四年,于城西老宅留影。”
赵志缓缓转头,眼神空洞如死水:“她说,镜子里缺一个替身。”
我连拖带拽把赵志拉下楼时,客厅里已经没人了。垃圾桶被翻得乱七八糟,那面镜子不翼而飞。卫生间传来流水声,我握紧手中的桃木剑(这是道士临走前塞给我的),一脚踹开虚掩的门。
苏晓红站在浴缸前,正对着墙上的浴室镜涂抹口红。她穿着一件从没见过的月白色旗袍,袖口露出的皮肤青黑肿胀,像是被水泡了很久。
“你们看,”她举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深深嵌进皮肉里,渗出黑血,“阿芳说,戴上这个就能永远在一起。”
“阿芳是谁?”赵志声音发颤。
“就是镜子里的人呀。”苏晓红转头看向我们,镜面突然蒙上一层水雾,模糊的倒影里,她的脸正在逐渐裂开,露出底下另一张腐烂的面孔,“她说她等了七十年,终于等到有人愿意戴上她的戒指……”
浴缸里的水突然溢出,带着浓重的腐臭味。我这才发现水面下浮着密密麻麻的黑发,每一根发丝末端都缠着一枚铜钥匙——和凶宅卧室门锁的样式一模一样。
“1945年,城西老宅发生灭门案,”赵志突然开口,像是被什么力量操控着说出往事,“女眷上吊身亡,尸体被斩下手指扔进井里,因为她婚前与人私通,败坏门风……”
苏晓红咯咯笑起来,浴缸里的头发突然暴长,缠住她的脚踝往水里拖。我冲过去想拉她,却看见镜子里的倒影伸出双手,穿过镜面掐住了她的脖子。赵志忽然举起相册,那张旗袍女人的照片正在渗血,嘴角咧开的角度几乎要撕裂整张脸。
“钥匙在井里!”我想起凶宅厨房地板上那块松动的瓷砖——搬进新房时,苏晓红曾说那里总传来水声。赵志恍然大悟,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身后传来苏晓红的尖叫,我转头时,正看见她的半边身体已经被拖进浴缸,镜子里的女人举起一把剪刀,对着她的无名指狠狠刺下。
“等等!”我举起桃木剑挡住镜面,“你根本不是想找替身,你是想拿回自己的手指!”
水流突然静止。苏晓红悬在半空,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镜子里的女人顿住动作,腐烂的嘴角动了动,发出指甲刮玻璃般的声音:“还我……手指……”
凌晨三点,我们再次回到凶宅。厨房地板下果然有口枯井,赵志用铁棍撬开石板时,井底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捞上来的铁盒里装着七根指骨,其中一根戴着那枚戒指,指节处还残留着未完全腐烂的皮肉。
苏晓红捧着铁盒走进卧室,床板下的骷髅忽然发出细碎的声响,右手无名指的断口处渗出荧光般的汁液,与指骨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当最后一根指骨复位时,整具骷髅突然化作灰烬,只留下那枚戒指滚落在苏晓红脚边。
“她走了。”苏晓红轻声说,眼眶里流出黑色的泪水,“原来她不是想害我,是想让我帮她找回手指……”
我们带着铁盒回到新房,将指骨与相册一起安葬在小区的银杏树下。天亮时,苏晓红摘下戒指扔进垃圾桶,镜面上的血纹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光洁的镜面映出她疲惫的脸。
以为一切终于结束的那天晚上,我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赵志在凌晨两点报警,说苏晓红失踪了。我赶到他们家时,警察正在勘察现场,卧室的衣柜敞开着,里面挂着一件崭新的月白色旗袍。
“监控显示她凌晨一点走出单元门,”警察指着屏幕上的画面,“但奇怪的是,她手里拿着面镜子,走路的姿势……像是在和镜子里的人说话。”
画面里,苏晓红的身影忽然顿住,转头看向镜头。她嘴角扬起熟悉的诡异微笑,左手慢慢抬起,无名指上赫然戴着那枚本该被扔掉的戒指。
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再亮起时,画面里只剩下一面掉在地上的镜子,镜面映出半张腐烂的脸,以及她身后缓缓关上的单元门——门上的门牌号清晰可见:
城西老宅302室。
暴雨倾盆的深夜,我和赵志站在城西老宅的铁门前。门牌号斑驳脱落,露出底下三层不同年代的编号:1945年的木牌刻着“乙字七号”,1998年的绿漆铁皮写着“3单元201”,而最外层的亚克力牌正是监控里显示的“302室”。
“时间在这栋楼里叠起来了。”赵志摸着门柱上的苔藓,指尖蹭到一块凹陷的痕迹——那是张老式门环的轮廓,1960年代破四旧时被水泥填平的。
我们从地下室的通风口爬进去,霉味中混着铁锈味。手电筒光束扫过走廊,墙面剥落的石灰下露出不同时代的墙纸:民国的缠枝莲、八九十年代的碎花、现代的素色乳胶漆,层层叠叠如同裹在骨头上的腐肉。
苏晓红的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我们冲上三楼,302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暖黄色的光——那是凶宅卧室里曾用过的钨丝灯泡。推开门的瞬间,我听见赵志倒吸冷气的声音: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凶宅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五斗柜上摆着胭脂水粉,梳妆镜里映着1940年代的蕾丝窗帘,而苏晓红正坐在床边,对着镜子梳理一头及腰长发——她的头发上缠着几根枯槁的指骨,正是我们埋在银杏树下的那些。
“阿芳说,要我帮她补完最后一张照片。”她转头时,脸上敷着惨白的铅粉,嘴唇涂成刺眼的腥红色,“民国三十四年的中秋,她本该穿着这件旗袍去照相的。”
她身上的月白色旗袍正在渗出水迹,下摆绣着的“阿芳”二字被血浸透,变成暗红的“亡”字。赵志突然想起匿名快递里的布料,那截带血的下摆此刻正严丝合缝地缝在旗袍右侧——那是子弹穿过的位置。
“她不是上吊死的。”我盯着墙上的裂痕,那些蛛网状的纹路竟组成了弹道轨迹,“是被枪杀后伪造成自杀,手指被砍下扔进井里,尸体就埋在这张床底下。”
苏晓红微笑着点头,床头突然浮现出弹孔,墙皮簌簌掉落,露出里面泛黄的老照片。那是张未完成的合影:阿芳穿着旗袍坐在床边,右边的位置空着,留着半个人形的白边——而苏晓红此刻的坐姿,竟和照片里的阿芳分毫不差。
“他们说我与人私通,”镜中的倒影突然开口,阿芳的脸从苏晓红皮肤下浮出来,“其实是未婚夫战死,我不肯改嫁,被族人用枪指着头逼婚。这枚戒指里藏着氰化钾,我本想……”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苏晓红的手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戒指发出刺耳的蜂鸣声。赵志猛地扑过去,从她头发里扯下指骨,那些骨头突然化作萤火虫般的光点,钻进老照片的空白处。
“帮她拍完这张照片!”我抓起桌上的老相机,镜头里映出双重画面:苏晓红穿着现代卫衣站在床边,阿芳的虚影穿着旗袍坐在她身后。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墙面轰然倒塌,露出1945年的真实场景——
阿芳躺在血泊中,右手攥着带毒的戒指,眼神凝固在床头的相机上。我们埋在银杏树下的相册突然从虚空中坠落,翻开的页面正好接住她未落的眼泪,空白相纸渐渐显影,终于有了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照片。
晨光刺破雨幕时,我们从废墟中爬出来。身后的老楼已经变成一片瓦砾,门牌号不知所踪,只有地下室通风口挂着半片旗袍碎片,绣着的“阿芳”二字褪成了浅粉色。
苏晓红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左手无名指缠着纱布——赵志用剪刀剪断戒指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英文:“Love always, John”。那是阿芳战死的未婚夫的名字,戒指里的氰化钾从未被使用过。
“她只是想让世人知道,她不是荡妇。”苏晓红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让病房里的阳光都冷了几分,“镜子里的七十年,她只能对着空白的相册说话。”
我们将阿芳的照片捐给了档案馆,工作人员说这是研究民国女性服饰的重要资料。赵志偷偷在照片背面写了行小字:“乙字七号住户陈芳,1945年中秋摄于婚房,时年二十三岁。”
三个月后的深夜,我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古董店,橱窗里的老镜面上突然闪过一道白影。驻足细看时,只见镜中映着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正对着我举起一本相册,空白的相纸上似乎有字迹在慢慢浮现。
手机突然震动,赵志发来消息:“晓红说,她梦见有人在镜子里给她写信。”
我摸出衣袋里从老宅捡的铜钥匙,钥匙环上挂着枚银杏叶书签,叶脉间隐约可见四个字:“勿念,已归”。抬头再看,橱窗里的镜子已经被拆下,露出后面新刷的墙漆,只有我的倒影站在月光里,手里紧攥着一片早已干枯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