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不缠足’,现今还作数不?”
麦穗指向墙上装裱的血书扉页,秀娘的名字在晨光里泛金:“作数,从今往后,咱们脚底下踩的都是自己的路。”
村口石碑新凿的“山菊学堂”底下,当年埋小黄的土堆钻出簇野山菊。
麦穗把举报校长的回执折成纸船,放进溪水时,正撞见周玉成教女学生使弹弓——树杈上“重男轻女”的标语靶子,已被石子打得千疮百孔。
12 长明灯林麦穗跳下大巴时,黑西装裤脚沾满黄泥。
村口石碑新凿的“山菊学堂”盖住了早年“生男生女一样好”的褪色标语,裂缝里钻出的野山菊藤蔓缠着碑顶,像给旧伤打了个补丁。
李婷婷嗑着瓜子挤在人堆里冷笑:“女先生?
怕是没人要的老姑娘!”
麦穗摘下墨镜,北师大校徽胸针晃过对方眼睛:“李会计,砂场偷税的账本复印件,要我当教材讲讲吗?”
人群哄笑着散开,露出石碑后猫腰刻字的沈星河——拐杖尖正把“女子自立”四个字凿进花岗岩。
夜校开学那日,天赐扛着两筐红薯冲上台。
晒成古铜色的胳膊一挥,震得话筒“吱哇”乱叫:“今儿我姐开课,管饱!”
底下嗑瓜子的胖婶突然抹眼泪:“当年你姐背你上学,裤腿都磨成流苏……”麦穗攥断粉笔时,周玉成领着帮半大孩子冲进来。
弹弓“啪啪”打中墙上的旧标语,写着“女娃读书心野”的红纸千疮百孔。
“这是我姐办的学堂!”
天赐吼得青筋暴起,台下掌声震得房梁落灰。
月光爬上赵春桃坟头时,麦穗掰开冷硬的桂花糕。
半块玉佩从夹层掉出来,断翅凤凰的纹路缠着野山菊根须,在月色下像条愈合的疤。
“娘,赵家族谱头一排刻着您的名。”
她撒糖纸碎片的手突然停住——五岁那年的祠堂雏燕,正领着群新燕掠过坟头。
王金凤瘫在老宅藤椅里,电视播着“全省十大杰出青年”颁奖礼。
麦穗的脸占满屏幕时,佛珠“噼里啪啦”砸向蛛网:“丫头片子出息了有啥用?
死了还不是埋别人家坟头!”
穿堂风掠过,新燕衔泥撞进窗棂,六只燕巢在梁上连成串,雏鸟啁啾盖过她的嘟囔。
晨雾未散,最早来上课的姑娘们挤在荣誉墙前。
血写的《女性自立宣言》封在玻璃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