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埋小黄的土堆里。
月光爬上祠堂新漆的匾额时,麦穗听见梁上雏燕啁啾。
石膏上“姐是英雄”的刻痕早被磨平,倒是那支刻字钢笔又添了道裂口,洇着蓝墨水的缝里,依稀还能辨出“野火烧不尽”。
11 破茧赵春桃的棺材摆在堂屋正中,林大川缩在墙角搓手上的老茧。
赵秋实一脚踹翻火盆,纸灰扑到遗像上,遮住赵春桃嘴角那抹罕见的笑。
他甩出泛黄的车票存根,纸页上的“1987年6月12日”像烙铁烫进人眼。
“你故意带春桃往反方向找赵家,是不是!”
赵秋实揪住林大川衣领,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林天赐突然抢过存根撕碎,纸片混着纸钱飞扬:“爹!
你当我姐的苦都是活该吗!”
麦穗掀开母亲寿衣左襟,烫疤溃脓的皮肉下,“赵”字刺青针脚狰狞。
赵秋实跪在棺材前嚎啕,泪水把断翅凤凰玉佩冲得发亮:“姐到死都等着刻族谱啊!”
暴雨把秀娘的荒坟浇成泥潭。
麦穗跪在碑前,钢笔尖扎破指尖,血珠渗进《女性自立宣言》扉页。
天赐默默递过水壶,野山菊根须缠着残破笔杆,在倒灌的雨水里舒展叶片。
“您看好了,这就是新燕。”
她将书埋进土坑时,远处老屋废墟的断梁上,嫩绿藤蔓正顶着瓦砾疯长。
村委大院的阳光晃得人眼花。
赵秋实把“乡村振兴”批文拍在桌上,震得苏青带来的教材哗啦响。
村主任擦着汗赔笑:“夜校名儿太激进,叫‘妇女扫盲班’多好……”麦穗一脚踩上板凳,石膏裂口露出结痂的皮肤:“就叫‘山菊学堂’!
谁不服,去问问我奶奶佛珠还剩几颗!”
沈星河的拐杖尖刻进水泥地,“宁鸣而死”的凹痕里积着昨夜的雨。
赵春桃下葬那日,麦穗从灶膛扒出半块焦黑的玉。
断翅凤凰的纹路嵌着烟灰,她忽然想起五岁那年母亲藏糖的手——原来糖纸里裹着的,从来都是碎玉。
月光漏进新校舍时,麦穗摸到梁柱背面的刻字。
当年用炭笔写的“女子宁鸣而死”,已经被刨花盖住大半。
她掏出钢笔在旁边添了句“不跪而生”,听见梁上雏燕叽喳,恍如旧年祠堂那窝将死的幼鸟。
晨露未散时,最早来上课的胖婶揣着热馍探头:“麦穗老师,这《女性自立宣言》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