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的魂影正托着他的衣摆,三人腕间都系着“长生”铜铃,铃身刻着的,正是她此刻唱的戏文。
“师傅,对不起……”她流泪微笑,“您教我唱了十年戏,却没教过我,如何做一个不被戏唱的人。”
银簪刺入镜背的瞬间,顾承砚弹出了《往生调》的最后一个音符。
青铜镜发出刺耳的尖啸,镜面上“莫信戏中人”五个字突然反转,变成“人中信莫戏”——原来,镜灵的封印,藏在这句回文里。
镜面碎成百片,每片都映出不同的真相:光绪十九年,顾承砚自愿剜心,血溅镜面成红梅;民国七年,小红在火中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刻在镜背,换师傅十年寿命;而二十年前的火场,师傅抱着镜背刻着云袖生辰八字的青铜镜,将自己的命牌塞进她衣领。
“原来,我们都不是棋子……”云袖看着镜中消散的师傅,“我们是镜灵的劫。”
戏台不知何时燃起大火,火舌卷着戏服、琴箱、青铜镜残片,将百年恩怨付之一炬。
疯婆婆跪在火前,将三枚“长生”铜铃依次扔进火中,每扔一枚,就有个魂影从镜中飘出,向着月亮飞去。
顾承砚的指尖胎记终于消失,露出底下真正的印记——是小蝶临终前用簪子刻在他手上的“生”字。
“阿袖,你看!”
他指向火中,镜背的生辰八字正在燃烧,三个“沈”姓名字渐渐淡去,只剩下云袖的,旁边多了个“顾”字,“轮回破了,我们终于能为自己唱一出戏。”
大火吞没戏台时,云袖听见无数声“谢谢”在竹林间回荡,那是二十七个轮回里,被镜灵囚禁的戏魂们。
她望向槐树,看见树下浮现出二十七座新坟,碑上刻着“戏魂顾某之墓”,每座坟前都开着一朵红梅,正是顾承砚指尖的颜色。
尾声三年后,上海霞飞路的弄堂里,顾承砚坐在石凳上修补古琴,琴箱上的蝶形裂痕被镶上了红梅形的银边。
云袖端着青瓷碗走来,碗里盛着桂花糖粥,腕间银锁刻着“长明”二字,正是师傅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
“阿砚,你说疯婆婆为什么总啃甘蔗?”
她忽然想起戏班旧址的疯婆婆,在大火后不知所踪,只留下半片铜镜,镜中再也照不见前世,“是不是因为甘蔗汁像血,能骗镜灵?”
顾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