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伞柄塞到林树僵住的手里,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别感冒了。”
说完,不等林树反应,她竟转身冲进了茫茫的雨幕,深色的身影很快被雨帘吞没,消失不见。
林树握着那把还带着她手心余温的伞柄,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掌心。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消失在雨夜中的方向,冰冷的雨水顺着伞沿滴落,砸在地上,也砸在他混乱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那把伞,像一个突兀的、温暖的标记,强行插入了这个冰冷的雨夜。
坚冰,开始出现第一道细微的裂痕。
林树依旧沉默,但面对身后那个固执跟随的影子,那层拒人千里的冰冷外壳,似乎不再那么坚硬。
他不再刻意加快脚步或更换路线。
有时,他会放缓一点步子,似乎在无意识地等待。
张盈盈捕捉到了这种微妙的松动。
她开始尝试着,在他走出食堂,或者周末去厂区小卖部买最便宜的日用品时,“偶遇”他。
“食堂的土豆……今天好像没炒熟。”
她抱着一个和她身份极不相称的、装着几包廉价方便面的塑料筐,装作不经意地走到他旁边,小声抱怨着,眼神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听说……厂里阅览室新进了一批杂志?
你有去过吗?”
又一次“偶遇”在小卖部门口,她像是自言自语。
林树脚步顿了顿,低声回了两个字:“没有。”
语气平淡,却不再是彻底的冰封。
极其微小的互动,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几乎难以察觉,却真实地存在着。
张盈盈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蒙尘的星辰被悄悄擦亮了一角。
她开始尝试更多。
她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厚厚的、半新的编程教材和考研英语资料,用不起眼的牛皮纸包好,趁林树不在宿舍时,悄悄塞进他那个放在门外的、用来装换洗工装的脸盆里。
林树发现时,盯着那几本书看了很久。
书页有翻阅过的痕迹,空白处有娟秀的字迹写下的注解和心得。
他沉默地将书收了起来,没有扔掉。
几天后,张盈盈在跟随他下班的路上,发现自己的帆布包里,被塞进了一小袋独立包装的苏打饼干——那是林树用省下的餐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