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绷到极致的弦猛地松弛，巨大的脱力感让江临几乎站立不稳，他踉跄了一下，双手却依旧不敢离开沈聿白的身体，仿佛那是维系对方生命的唯一绳索。他看着沈聿白那张依旧毫无生气、惨白如纸的脸，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他…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江临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秦肃疲惫地摇头，眼神凝重得能滴出水来：“诱因…太多了。可能是那个信号指向带来的潜意识应激，可能是我提到的‘格式化’‘毁灭性打击’这些词触动了深层恐惧记忆…更可能是，”他顿了顿，指向林锐放在床头柜上的那个染着油污的黑色笔记本，“那个东西的出现…代表着更深、更直接的威胁信号…直接冲击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中枢。他的大脑现在就像一座布满裂痕和炸药的危楼，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是致命的引爆点！”
顺着秦肃的手指，江临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证物袋上。方才的混乱中，它被碰落在地，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一角。发黄的内页摊开着。
就在这时，林锐也发现了掉落的笔记本。他迅速弯腰，动作专业地戴上手套，小心地将它连同证物袋一起拾起。就在他准备将其重新封好的瞬间，江临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了那摊开的内页上。
一张模糊的黑白打印照片，粘在泛黄的纸页上。
深夜的医院走廊，光线昏暗。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医用口罩的男人，身形清瘦，正鬼鬼祟祟地俯身在一间病房的门前。他的手里，赫然握着一支已经推空了的注射器，针头正从病房专用的静脉输液袋接口处拔出！
照片像素极低，监控视角也极其刁钻。只能看到那男人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口罩上缘露出的额头光洁，眉眼低垂着，带着一种刻意回避的紧张。
然而，就是这模糊的侧影轮廓，却像一道裹挟着冰锥的闪电，狠狠劈中了江临的脑海！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这个侧影…这个身形…这个微微低头的姿态…
他见过！
他绝对见过！
就在不久前！在某个他绝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悚感和荒谬感瞬间攫住了他！是谁？到底是谁？！这个潜伏在沈聿白身边、能接触到最核心医疗环节的内鬼！这个模糊的身影，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记忆的迷雾，带来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不安。他拼命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被那模糊的影像和巨大的震惊死死卡住，无法清晰浮现！
“江总？”林锐敏锐地捕捉到江临瞬间剧变的脸色和骤然收缩的瞳孔，他立刻意识到照片内容非同小可，迅速将笔记本重新封好，压低声音，“这照片…有什么问题？您…认得这个人？”
江临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那股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他死死盯着林锐手中的证物袋，眼神锐利如刀，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不能确定！在证据确凿之前，任何一个名字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如同淬了冰：“立刻！把这个笔记本交给技术组，最高优先级！我要这张照片最清晰的还原分析，每一个像素点都给我抠出来！还有，查！查辉耀生物、沈氏私立医院，甚至是外部合作机构，所有能接触到聿白专属病房和静脉输液的人员名单！尤其是…身形清瘦的男性医生！一个都不能漏掉！”
